她和莫惟明尴尬地对视着,无不对这突发的变故感到一阵惊悸。
九方泽一把拽着莫惟明的手,就要将他拉起来。长期在医院工作缺乏锻炼、平均接受照射时间最长的光是无影灯的莫惟明,根本不是保镖这类人的对手。人家稍微用点力,他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拧下来了。
“你怎么动手啊!”
看着龇牙咧嘴的莫惟明,梧惠大叫起来。图书馆所剩无几的人纷纷投来目光,管理员却不敢上前制止。宫在一旁帮腔:“偷听还有理了?在过去,这样的行为是要割耳朵的。”
她声音不大,却义正词严,语气不容置疑。梧惠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放屁吧。我们坐在这儿看自己的书,你们大声说话,怪我们长这对耳朵?而且我们听到什么了?你有证据吗?空口污人清白。怎么,你们把这一片承包了?咱就是说,以后有什么要私下交流的机要文件,建议去什么地方找个包厢。都是堂堂大家族,不会出不起这个钱吧?现在找我们麻烦,像什么话?你让大伙都来评评理!”
说到这儿,梧惠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人纷纷后退,逃命一样离开了。好吧,可能态度尖锐的宫,和身强体壮的九方泽,都给了其他人不小的压迫。但梧惠可不怕。
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宫毫不客气地反驳:“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来我们戏楼,谁知道是想打探什么消息。说是巧合,你倒是拿出这是巧合的证据。”
“你说的什么鬼话?这可是市图书馆,哪里出了明文规定,禁止我俩踏入大门的?书都不让读?我们小市民招你惹你了?”
“请、请等一下……”
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云霏连忙赶来拉架。她先让九方泽松开手,再拦到宫与梧惠中间。被放开的莫惟明不断活动筋骨,以确定自己的大脑还对这部分肢体拥有控制权。
“抱歉。九方先生和宫儿太紧张了。他们一定只是作为客人才出现在这里。两位都是知识分子,光顾图书馆,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是时候赶巧了,我们才碰到一起。能在这里说的,自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怕让旁人听去。九方先生,还请莫刁难两位。宫儿,你还不给他们赔罪?”
“好。是我失礼了,请两位见谅。”
她倒是认得很快,态度诚恳,行礼又落落大方。梧惠大为震惊,这比自己上学时翻代数书的速度快多了。从她的脸上,梧惠也读不出任何真正的歉疚、不安,或是不服气之类的感情。不喜形于色的女人可真难懂啊。果然和梧惠想的一样,打第一次见面起,她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算我倒霉,行了吧。我打那边看到你们,就不该坐到附近。”莫惟明笑得僵硬,摆了摆还算健康的那只手,“下次我一定绕着走。惹不起,我躲得起。”
“这是什么话呢。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样吧,您二位下次来霏云轩看戏,我们不收您的票钱,就当是我为弟子的无礼赔不是。九方先生,我与二人交情不浅,知道他们绝不是什么奸恶之辈。若是今后真出什么状况,我来担责便是。我们也不曾说过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是么?”
纵然梧惠还有万般不服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霏云轩的楼主亲自为他们求情。况且偷听的事,他们确实听了不少……只是之前还说,不必再见,这便又给他们免票的大好机会。不过她也清楚,这不过是开脱的场面话,客气一下,说给九方泽听罢了。
九方泽推了下黑框眼镜,不再言语。那审问般的眼神真让人看了发毛,两人都不敢与他对视。要说最为心虚的,大概就是莫惟明了。他知道九方泽如此大动干戈是有道理的,毕竟在很多年前,他曾带着伤成那样的大小姐来医病,还不许他告诉别人。若真的追究起来,就算他不曾对任何人提及细节,也无从自证清白。
有惊无险的一天过去了,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公寓。路上两人谁也不言语。总感觉今天经历了很多,很累,却都没什么收获。等到了门口,传达室的人突然喊住了他们。
说是白天公安厅的人来过,但莫惟明不在。他们给传达室打了招呼,让他做好警察会再来的准备。不过,具体什么时候会来,他们也没给传达室说清楚。
“烦死了……你看吧,我就知道他们不那么好打发。”
走在院子里,梧惠如此抱怨。小花园和绿化带的紫薇花相继开放了,空气中有一股很淡很淡的清新的味道。紫薇花没什么香气,但这种气味很特别,只要人闻到这种与平日不一样的空气,便能知道,紫薇花开了。
“也许我们可以先发制人。”
“啊?怎么说?”
“我们明天亲自去一趟警察总厅。”
刚好走入楼门口,声控灯亮了起来。梧惠停下脚步,突然伸手摸了摸莫惟明的头。
“怪事。没发烧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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