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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启示(第2页)

捞了一把——这是失足者在身体本能驱使下做出的正常反应。是的,我抓住了齐楚的胳膊,抓住了他的身体、生命,让他同我这个将死之人一道,失重、坠河,迎接共同的命运。

我在半空中放了手,翻滚着、尖叫着坠向水面。落水的那一刻,我感觉身体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了一下,肌肉、骨骼、器官被拆解成无数零件。下一个刹那,一个蓝白相间的影子落在我身边的水面上,“嘭”,水花溅到我的嘴里、鼻子里,但我已无法咳嗽,甚至打不出一个喷嚏。

我在窒息、死亡降临前惊醒,是梦。思维渐渐由混沌变得清明,冷汗从后背的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将睡衣浸得透湿。

屋里很暗,窗帘缝隙里漏入一点月光,时钟的时针指向9点位置——晚上9点。最近有世界杯,我到家后都小睡两三个小时,养精蓄锐,凌晨看球。我借着亮,在床头柜上摸到了钱包。接着,我做出一件很“蠢”的事,打开钱包,抽出身份证,照片上,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孩笑得很灿烂:齐楚。

是的,我是齐楚,那个梦里被“我”杀死的人。

意识深处,某个“阀门”似乎被打开了,我旋即想起了那座桥的名字:明月桥。很快,我又想到,每天夜跑,我都会经过那座桥,风雨无阻。而我最常穿的跑步服,正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件蓝白相间的8号球衣。此刻,它正挂在阳台最里面的衣架上。

冷风从窗帘缝隙灌进被窝,我瑟瑟发抖。

每个人都做过噩梦,我也不例外,包括坠楼、溺水、遭遇谋杀。大约半年前,我甚至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座巨大的潜水钟里,在被恐惧吞噬前,潜水钟破裂、爆炸,我被奇异的、黏稠的液体包围、窒息。但这些噩梦加在一起,都不如刚刚这个诡异离奇。在先前那些噩梦里,我就是我,是齐楚。

然而我刚才做的,却是一段“第二人称”的梦境,梦中的“我”,是一个患有肝癌、时日无多的病人,在一座熟悉的桥上,杀死了现实中的“自己”!

问题来了,梦里的那个“病人”是谁?这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搜肠刮肚,根据那“病人”的体貌特征,推演他的身份——如果他真实存在的话。然而,在记忆中,我并不认识任何罹患肝癌、瘦骨伶仃的老年男子。我还不罢休,翻了一遍社交软件,把所有年龄符合的好友挨个看了一遍,同样毫无线索。

只是一个特别的噩梦罢了,我安慰自己。忽然,手机发出熟悉的闹钟铃声。

“22:00,跑步。”

我全身一颤,冷汗又一次从额头、后背的毛孔里冒出来。

是的,我刚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杀死了夜跑的“齐楚”,也就是现实中的我。

那么现在,我该出门吗?

我没有犹豫太久便做出了决定——并非我轻率,而是我很快便想通了一点:假定梦是真的,是某种“警示”,那个守在桥头的人,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步履蹒跚的病人,他“杀死”我的方式,是诱我靠近,拉我坠桥同归于尽。我只要有所防备,他怎么可能得手?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不过是个噩梦而已,那我还担心个锤子。

我换好鞋,穿上球衣——正是梦里看到的那件,下楼,开跑。外面有些凉,晚风刮在身上,怪舒服的。

明月桥离我家不到两公里,十来分钟后,我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桥影,桥面很长,弧度优美,桥身笼罩在一层薄雾里,仿佛云层后倒扣的弯月。

刹那间,我的汗毛竖了起来。

什么时候起雾了?

现在是五月,晚雾并不常见,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是。雾霭中的水汽渗进肺里,仿佛整个肺都被浸透了,无比难受。我硬着头皮跑上桥面,将目光投向右侧桥边,那是梦里那个“病人”站的位置。下一秒,我身体一麻,脚步仿佛被什么粘在了原地、双腿开始止不住颤抖。

在那里,立着一道孤零零的人影。

人影离我有二三十米,灯很暗,又有雾,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头发花白、躯体枯瘦,似乎还在微微颤抖——和梦境里,那个“我”的体貌特征完全一样,更重要的是,尽管看不见表情,但很显然,他在看我!

我感觉快要窒息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扭头远远跑开,但很快改变了主意。

走过去!

是的,走过去。

这并非我胆大妄为、不知死活,也不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纵,身不由己,而是我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我必须“证明”一件事。

证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想杀我,证明那个梦到底只是幻觉,还是某种神秘的“启示”或“预感”。

如果我转身跑掉,我将错过近在咫尺的答案——不只是好奇心,更重要的是,如果梦真是某种“启示”,那我躲过今天这一劫,对方就会放弃吗?还是会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用另一种方式害我?多半是后者吧,毕竟,梦中的那个“我”执念是如此强烈。这意味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可能面临未知的生命危险。

而走过去,只要保持距离和警惕,他不会有任何机会碰到我。

我调整脚步,慢慢向人影靠近。十米、八米、五米,在这个距离,我已能够看清对方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他的年纪不算太老,六十来岁,多半没到七十,头发非常稀疏,并非“地中海”,而是那种分布均匀的稀疏,就像稀种的豆田——是化疗的副作用吗?他脸色灰暗,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廉价衬衣,衣领、袖口皱巴巴的,看不出材质的裤子上有不少泥点,脚下是一双劣质皮鞋,灰蒙蒙的。

“您好。”他忽然开口。

这句话仿佛一句咒语,把我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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