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不敢再说胡话了,她乖乖坐在铜镜前,让阿盈给她梳头。
很奇异的,她惺忪的睡眼穿过铜镜,竟似是看到了一个在上早六的女大学生。
阿盈满眼笑意,伸手摸了摸坠在她耳间的白玉珠耳珰,然后开心的去匣子里挑选素净的簪花。
“夫人今日就戴这枝花好么?”
辛夷强打起精神来看了一眼,然后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可以。”
等到她在阿盈的帮助下里三层外三层,换好了繁复仙气的衣裙,困意已经消散了大半。
然后她坐在窗边的案前,伸出葱根似的手指,握住了一本厚厚的装订古籍。
这一直就读到了中午。
中间系统想劝她可以换一换,练练字,辛夷嫌累,假装没听见。
怎么说呢?有时候你以为她在看书,但其实她在神游。
但你以为她在写字,她就真的在写字。
用完午膳,阿盈把煎好的汤药给她端过来。
里面加了那味幽州寻来的灵草,闻着没有多少苦意,倒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辛夷不用做什么心理建设,就把它全部喝了下去,她问系统,“这玩意儿真能把原主的身子调养好吗?”
其实昨天晚上就应该煎来喝的,只不过这东西有讲究,要熬五个小时以上才能把药效完全催发出来。
所以今晨她刚起床,阿盈就吩咐膳房的嬷嬷去煎了。
“是有用处的,宿主放心喝。”
辛夷撑着下巴靠在窗前,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沈如芥昨天满是伤的模样。
想了想,有些犹豫道,“你说我现在去给他送个伤药什么的,算不算无事献殷勤?能不能拉近一些彼此的关系?”
“算知恩图报。”
后半句系统忍着没说:虽然沈如芥会把你当成蠢货。
*
侯府一处较为偏僻荒凉的别院里。
少年喝了半碗祛寒姜茶,然后将昨夜脱下的血衣洗干净晾好,因为需要使上些力气,藏于衣袖下还未愈合的伤口崩裂了寸许。
但他脸上的神情变也未变。
仿佛早已经对这种程度的痛觉感到麻木,当然不止是他,府中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
没人会对他心生怜悯。
更加不要说超出客套范畴的示好和关心,那是没用的东西,他也不需要。
忽然间。
虚掩的门扉被叩响了两下,沈如芥第一反应是压抑不住的戾气,因为以往会过来招惹他的只有沈纤纤。
她和沈归一母同胞,同样厌恶他,手段却并不相同。沈归更虚伪,而沈纤纤更直白。
但很快,他眼底的阴鸷杀意就平静下来。
不对……
如果真是她的话,定然不会是这样轻轻的叩门声。
沈如芥皱着眉走过去,抬手将门扉拉开。
接着微微一怔,似乎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