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郭默、魏舟二人已经并绺而行,他们看着东面广武军、雄武军两个阵线,面色严肃。
就在刚刚,雄武军终究丢光了所有前线阵地,这会正在后方的弓弩手的掩护下,向着后方撤退。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四个营的吏士结阵守在那里,可一旦这条防线再被冲破,那东线主帅张南可真的要艰难了。
此前,张南的扈兵已经来过一趟了,所以郭默和魏舟这边共同组织了一支锐兵,都是各自扈兵组成的。
在泰山军的军制中,各级军将的扈兵皆是铁甲牙兵,都是后世满清那种白巴牙喇这一级别的。
而这会,在郭默、魏舟的后方就默默站立着二百名铁甲牙兵,这些人皆是百人选一而简拔出的,皆兜鍪铁臂,衣三层甲,手拿巨斧、铁锏,宛如一座座铁人。
集结了这一批牙兵后,郭、魏二人并没有轻率出动,而是耐心等待着。
不一会,车轮粼粼,他们所要等的战略力量终于赶到了。
……
当牵招出现时,他一身戎装,头带着遮阳竹斗笠,向郭默禀告:
“弩炮军携弩炮七十八架,发石车三十九架,弩箭三百箱,石弹百箱,特来参战。”
牵招报出来的数字比之前要更少了,只是一次移阵,他们又损失了四架弩炮、一架发石车。
由此可见,连续作战的弩炮军也快到了极限了。
但不知道郭默是没计较明白还是不在乎,反正他直接就给牵招下令了:
“将弩炮、发石车架起来,就给我打正东方。”
郭默手一指,牵招就看到了目标,但心里一个哆嗦,没敢吱声。
而郭默旁边的魏舟也吓了一跳,他忙按住郭默的手,急呼:
“使不得,那有拱圣军的弟兄。”
原来郭默所要轰打的正是此前拱圣军前军阵地,这会那里密密麻麻都是双方甲兵,犬牙交错。
虽然那里已经似乎看不到多少泰山军的旗帜了,满眼所见都是李氏部曲所穿的白色军衣。
但这不是说,那里就没有依旧战斗的袍泽了。而且正是如此,可知那些遗留在战场的袍泽是如何顽强。
而现在如果听了郭默的军令,固然可以有效杀伤敌军,但那些依旧顽强抵抗的友军也肯定是要死的。
如果是一般的军队,按照功利主义原则计算,那直接就射过去了,一条命换一百条,这买卖肯定是赚大发的。
但这种功利主义却不适用于泰山军,泰山军内部是讲手足兄弟的,你郭默现在让牵招发这个弩炮,最后就算是打赢了又如何,他牵招最后一定在军中千夫所指。
于是,即便有胆子违抗军令,这会牵招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边,郭默见魏舟和牵招的做派,当然明白他们“存身”的意思,他也不恼,直接从马上跳下,就跑到一处弩炮处。
此刻这架弩炮已经上好了弦,郭默只要用锤子敲打扳机就可以击发弩箭,而他也是丝毫没有犹豫,就推开边上的弩炮手,夺过他手中的木槌,猛然敲了上去。
瞬间,一柄长矛划着夺目的光芒,直接射向了东面混乱的战场。
但没有然后,那一柄长矛就算是再有特殊意义,它依旧还是一杆长矛,那点伤害对于诺大的战场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可它的价值在于,那是郭默亲自击发的,表达了他郭默的态度。
此刻,郭默抽出了手里的环首刀,举向在场的所有弩炮兵怒吼:
“这是战场,我的眼里只有消灭敌人,谁阻我,谁就是敌人!现在全军听我令,对准正东方速射!”
这个时候,魏舟也奔了过来,他一把揽住郭默。
此时的魏舟面色太复杂了,他甚至在郭默面前有一种惭愧,但他依旧试图劝说郭默:
“老郭,咱们可以再等等。”
魏舟的意思很明显,再等等,等的是什么?等的就是那些坚守的雄武军吏士们都战死了,那时候再射就再无顾忌了。
但郭默一把推开魏舟,复对所有人道:
“我郭默权衡利弊从来不在身后,就在刀矛之处!”
说完,他大声吼道:
“与我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