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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枝暗想着你得意什么?想当初大皇子死后,你自觉失了靠山,可没少在陆景策面前卖笑,见着他,也是一口一个四弟的故作亲热——要不是先帝死的早,他能不能登上这帝位可难说呢!
这样想着,他便开始犯犟,也不肯将马球杆让开,崇丰帝也没料到他还不让开,正要趁胜追击,哪想到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正在焦灼之际,两只马头凑近后,崇丰帝那匹马忽然变得极其亢奋,不受控制地往沈怜枝那匹马身上凑,崇丰帝猛力拉住缰绳,却也是无济于事。
他□□那匹马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疯了一样朝怜枝那匹马抻脖子,崇丰帝还要制止,却不知怎么激怒了这匹马,它开始剧烈地挣扎着,几乎要将崇丰帝甩下马背——
“快救驾!!!”
就在崇丰帝即将摔落的那一刻,他的贴身侍卫快步奔来接住他,崇丰帝被他搀扶着,他心有余悸地粗喘着。。
沈怜枝不明所以,他的白马被崇丰帝的马拱着,怜枝一时失衡,从马上滑落,就在触底前一刹那,陆景策稳稳地扶住了他。
崇丰帝抬眼看向怜枝,怜枝惶恐地跪在地上,眼底还有茫然,此时崇丰帝抬手指向他——
他狂怒道:“沈怜枝,你大胆!”
第68章啖肉
“你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弑君?!”
弑君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怜枝怎么能担得起?闻言他那点脾气顿时烟消云散,只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崇丰帝愈说愈是愤怒,指着沈怜枝,好像真要定他的罪了,“你——”
“皇上!”正在此时,陆景策适时出言为沈怜枝辩解,“怜枝性情温和,怎么会做出弑君这样的事,恐怕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你口中的误会,差点要了朕的命!!”崇丰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大胆……大胆!!”
他暴喝道,怜枝不安地颤动着,陆景策将他搂得用力了些,怜枝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陆景策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怕。”
“皇上,此事还需明察——
怜枝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若皇上真的要治一个人的罪,倒不如来治臣的罪!若不是臣让安王将马球踢来,也不至于引出一桩这样的事!”
崇丰帝怎么能治他的罪?他才登基不到一年,当初能坐上那把龙椅,还是靠陆景策与华阳长公主等人的助力,此时他还需要靠他们来稳住前朝局势,不至于让宰相等一家独大——
陆景策这样一说,他的火气稍微下去些许,在他不注意时,跪在地上的沈怜枝与陆景策双双看了他一眼,怜枝很会察言观色,见崇丰帝面色稍有松动了,自知逃过一劫,送出一口气来。
可与他如释重负的神情不同,陆景策面色分毫未动,好像早就料到了崇丰帝不会真的对他们做些什么。
可崇丰帝到底是个皇帝,收到这样的惊吓,总不能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了,他不能动沈怜枝,只能怒瞪向沈怜枝那匹白马——
崇丰帝的马还一个劲儿地往他那白马身上拱扑,活像是中了邪似的,拉也拉不开,崇丰帝看了一会,忽然察觉出了不对来。
沈怜枝那匹马,毛发比它边上的马要长出许多,四条腿也更为纤细点,崇丰帝也算阅马无数了,目光不动地盯着看了片刻,立刻意识出不对劲儿之处来。
“这不是大周的马,这是草原上的马!”
“难怪……难怪!”
“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此时崇丰帝边上一臣子出言道,“当时击鞠时,臣也在安王殿下不远处,两匹马交错时,怎么臣的马却没有任何反应呢?”
他这话一出,交头接耳声不住响起,果然众人都觉得奇怪,又有大臣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倏得一变,惶恐不安道:“皇上,您说……这会不会是草原上的巫术,那帮蛮子尽会走些邪门歪道,听说还有个萨满法师,依臣看来,没准……就是那萨满法师搞的鬼!”
崇丰帝也很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这大臣的话可谓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他一击掌,又伸起一指指向白马,“对……对!这马,定是夏国的邪物!”
“沈怜枝!你将它带回来,你意欲何为啊!”
怜枝全然没想到这一匹马还能扯到“邪物”上去,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懵在原地,他只会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两句他是无辜的,可崇丰帝说得面红耳赤,对于怜枝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皇上,怜枝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若他真晓得这匹马真有问题,还敢骑着它击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请皇上明察!”
崇丰帝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恶狠狠地指向怜枝的马,“这邪物不能留!”
“还不快杀了它!”
正巧皇帝的马一甩前蹄,狠狠蹬在了苏布达的两条前腿上,马腿是整匹马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苏布达被踹倒在地,马身“咚”地一声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飞扬的杂草与尘土。
它痛得哀声长鸣,马是极通人性的,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必死的结局,哀戚地、艰难地将头转向怜枝所在的一侧,而后崇丰帝身边的贴身侍卫向前一步,他拔出佩剑——
“怜枝,别看。”
噗哧!
陆景策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人在不住地颤抖,掌心被眼泪浸的湿润,那些眼泪,分明是温热的,却将陆景策的心脏烫出了一个大洞。
那感觉空落落的,好像一大股一大股的血涌溅出来,喷洒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