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瑶便递来帖子,邀请她去景阳侯府做客。
秦思思有些好笑,她的答复竟比魏国公夫人都要快,只一夜便想通了。
她来到景阳侯府上,苏瑶却不提昨天之事,只拉着她喝茶对弈。
下棋是秦思思在琴棋书画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很快杀得苏瑶片甲不留。
换做以前,就算是陌生人,苏瑶也要气得掀翻棋桌了,这次却意外的好脾气,足足陪她下了两个时辰,把自己脸都憋成猪肝色。
秦思思不动声色,等着看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到了申时,苏瑶却突然发难,猛地将棋桌掀了个底朝天。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秦思思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别以为贵人给你些好脸色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就算你在京中人脉甚广,又能如何?还不是个和离之妇,有何颜面在此张狂!别想着给我也泼污水,抹黑我的名声!”
秦思思挑眉,苏瑶这说来就来的本事,哪怕离开侯府那位薄幸世子,去唱大戏也饿不死。
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身着一件绣金丝牡丹的绛紫色锦缎长袍缓缓走来。她步伐沉稳,姿态端庄,嘴角虽带着浅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亲切,反倒增添了几分威严。
秦思思与她见礼:“见过景阳侯夫人。”
这位,便是苏瑶的婆母。
景阳侯夫人在门外便已听到他们二人的吵闹,知道来得不是时候,但她此刻必须马上找苏瑶,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
她心里暗自责怪苏瑶不懂事,面上却和颜悦色:“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争强好胜,偶尔斗嘴也不要紧。但来者是客,瑶儿你还需尊重些。”
苏瑶不情不愿地住了嘴,婆母发话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什么客人!她哪有半点为客之道!若不是公主所托,需要我跟她私下商讨,媳妇哪会请她到府里来?平白脏了咱们景阳侯府的地界儿!”
苏瑶与秦思思素来不对付,景阳侯夫人也是知道的。见与这笨儿媳说不通,她也及时住口,省得又把苏瑶激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到时候让人记恨了他们晋阳侯府。
她转向秦思思,歉然一笑:“早听闻秦大小姐为人宽和,想必也不会与我这儿媳计较。我有些事情与苏瑶相商,不知秦大小姐是否能行个方便?”
秦思思冷冷一笑:“我是否与世子妃计较,要看世子妃方才说了什么。我倒要看看,贵府有什么事情是特意要避着客人的?”
得,这也是个脾气大的。
秦思思与苏瑶都恶名在外,这般行径对别的贵妇小姐而言是越矩之举,于她二人却稀松平常。
景阳侯夫人虽是体面人,不愿让外人知道府务私事,但此事紧急,也顾不上许多。她转过头,面色和善地询问苏瑶道:
“瑶儿,如今已是月末,你怎的还没把银子过到账上去?”
秦思思从前也是贴补夫家的老手了,一听便明白此中门道。今天大概就是景阳侯府每月给下人发月钱的日子,但苏瑶却还没像往常一样拿出嫁妆来贴补。如今发不出银子,下人吵闹,景阳侯夫人只好硬着脸皮上门要钱。
毕竟,像景阳侯府这样的体面人家,要是下人把发不出月钱的事闹出去,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苏瑶却眨巴着眼睛,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母亲说的是什么银子?”
景阳侯夫人一愣,但她绝对不能当着秦思思的面承认侯府发不出月钱:“帐房先生说你这月不仅没把银钱划到账上,还支取了许多。你也知道,到了月末,府中现银都紧张,实难支应,还请你帮一帮。”
按照往常的惯例,苏瑶应该在发月钱前三天就已经将银子送过来了,但这个月的这几天,她全部心神都在世子那门外室上伤神,还没来得及当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