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的脸僵硬了一下。他停下手里的活,“砰”一声把书扔进箱子站了起来。纳西莎见状,起身去抓他的手——
“卢修斯!”
“你——你没有任何权利——”
“你说你们在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德拉科看着父亲大步走向他——眼里怒火沸腾——本能般地抓紧了手边的门框,却没退后半步。听到自己的话被重复,卢修斯刹住了脚,站在男孩两米之外紧盯着他,胸口不断起伏着。
“之前您也说,要离开这里也是因为我……”德拉科垂下眼睑,在父亲的气焰威逼中只感觉到了荒谬。他于是轻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我不明白,父亲。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该相信哪一个呢?”
离开说的是为了自己,接受留下说的也是为了自己;前后矛盾的话如果不是都真相,那么便两个都是欲盖弥彰。自己对于父亲来说究竟算什么?德拉科不觉得他能够弄明白,至少现在还不能。
书房里的沉默长到凝滞。纳西莎站在父子俩几步之外,想要过来劝阻,又只是站在了那里。
“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德拉科……你会的。”
许久,卢修斯冷笑一声,绕开儿子站立的地方,走出书房。
德拉科站在原地,想要说上一句什么——说他不会,说他后悔了也会认,却最终连这都倦于去做。
他又想起了幸运女神瀑布后的那个画面。如今,他已然获得了一半,另一半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拥有,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有。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揉了揉眉心,男孩抿着唇走进书房,陪母亲收拾起了东西。
“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
他从书架上抱过一沓子书,挨个垒在脚边纸箱里。纳西莎站在旁边望着他,点了点头。
母子两人一同收着书,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德拉科眼睛一直低垂着,有意无意望着箱子里那些或是历史或是政治的书籍,强迫自己一定不要重复去想刚才这场对话,什么也不要想……
“你赞同父亲吗,妈妈?”
但最后,他还是失败了。
纳西莎抬起头来,凝望自己的儿子。
这是一个在大部分时候谨言慎行的女人。在外人面前如此,在家人面前更是。她知道什么时候跟从,什么时候转头,也因此在沉默的抉择之后,总能说出在德拉科的感受之中稍微更有那么一点点分量的话。即使过去几天来,德拉科亲眼目睹了母亲在父亲对自己冷眼相待时的更进一步默许。但他总觉得,她在背后也许劝过不止一次,否则父亲也不会从一开始的怒不可竭,妥协到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