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多嘴,知晓王妃伤心,但披麻戴孝的模样在咱们院子里就好,让外头看见难免落人口舌。”
国公府倒台,自己的王妃位置也摇摇欲坠,何淑宴清楚嬷嬷的话虽然有些僭越,却也是实打实的为自己着想。
“我心里有数,叫你来是想趁着夜色往外跑一趟,找找缝制尸体的工匠,我总要让父亲体体面面离开才好。”
何淑宴所求的不过是寻常儿女的孝心,嬷嬷闻听此言却已经有预感自己这一趟未必会顺利。
只是未曾尝试,她不想打击何淑宴的自信心,犹豫了不过一秒便点头应了下来。
天色暗沉下来后不似白天一般热闹,尤其是满京都能够做缝纫尸体的工匠并不多,基本上集中在闹事最僻静的角落或者尽头。
越往里走,人越少,嬷嬷一连敲了好几个棺材铺的门,老板开门后都微微摇了摇头。
“您是萧王妃的人吧?国公爷那是死刑犯,能拿回尸体就已经祖上烧香了,我们平头百姓哪里敢接手?您受累看看下一家吧。”
无功而返之下,嬷嬷灵机一动的选择去了纸扎铺,左右都是做白事生意的,一通百通。
纸扎铺子的人听见了敲门声,提着一盏灯过来开门,扫了一眼嬷嬷的脸,赔笑道。
“不好意思,我们家师傅的活计已经满了,怕是一周内都接不了新活儿,更做不了急单……”
拒绝的理由或直白或委婉,嬷嬷摸了摸自己的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一而再再而三,不问问尸体的缘由就被拒绝,傻子也回过味来了。
上次在菜市口拿回国公爷头颅的时候太招摇,不管是自己还是凌月的脸都已经和国公府挂上了勾,处处碰壁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嬷嬷出门的时间越久,在何淑宴的眼睛里成功的概率就越大,她有些坐不住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安安静静的院门。
凌月倒是一直都守在小厨房门口转悠,她也是学乖了。
光从何淑宴的动作看来,嬷嬷没回来之前怕是也没有心情开饭的。
与其热了冷,冷了热,耗损了菜肴的风味,反倒不如索性做的慢一些,或者小火温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蘅芜院的大门总算有了推门的动静,嬷嬷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殷切视线。
“嬷嬷如何了……”
何淑宴的话还没问完,眼睛里的光就肉眼可见的淡了下去。
因为嬷嬷是一个人进门的,这意味着缝尸匠的事儿多半的没有办成。
“王妃节哀,实在是国公爷的情况特殊,相信国公爷在天之灵一定能够体谅您的良苦用心。”
嬷嬷抿了抿唇,努力找了措辞来安慰何淑宴。
言语是苍白无力的,但何淑宴依然感觉到了其中的关心,她收敛了眼睛里的失望,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意。
“尽人事,听天命,对得起本心就好,都辛苦了,我们先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