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刘贺对她怒目而视。
云锦书丝毫不惧,径自说道:“你信不信,若是德妃知道了这事,她立刻便会将彩云接到自己的宫中,好生照料着,一直等她平安产下孩子。”
“不可能!”刘贺断然道,“她一心想做皇后,又怎么可能容忍别的女人先于她生下皇上的孩子?”
“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事。”云锦书淡淡说道。
刘贺眼睛一亮:“阿宁你当真是太聪明了!”
他从榻上站起身,恨不得立时便将人接到华阳殿里:“你说得对,没有娘亲的孩子,养在谁身边,那可不就是谁的了么?有了这个孩子在手里,我就不用时时担心着旁人比我先生下来了!”
云锦书看着他兴奋的表情,默默又啃了一口手中的梨子。
又酸又涩,难吃得很。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云锦书说道,“寝衣的事,你别忘了同皇上去说。”
“交给我就是,你放心吧!”刘贺也没心思留她,摆了摆手,说道。
云锦书走了出来,走了许久,回过头又远远地看了一眼。
华阳殿矗立在那里,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
那么美好纯粹,将一切罪恶都掩盖其中。
回了浣衣局,她强撑着同秋兰说了一声,得了秋兰一连声的感激,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回去她就没了精神,躺在铺上发呆。
黄鹊今日已经好了许多,见状便问她怎么了。
云锦书沉默半晌,开口道:“我只是在想,一个人有资格去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么?”
黄鹊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她神情郁郁,便知道她有事想不开。
“若那人没有作恶,则他的生死交由老天,若他做了恶,则交由律法。”黄鹊在她旁边坐下,轻声说道。
云锦书将被子拉起来遮住了眼睛:“可那人……要是做了恶,却没有律法能够惩治她呢?”
她的眼前忽然变亮了,黄鹊将被子拉下来,对她轻轻笑了笑。
“我的老家在京城南边的一个村子上,”她说道,“村子里有个孩子,比我大上一岁,小时候生了场病,结果烧坏了脑子,一直到十五岁的时候,还像个孩童一样什么都不懂。”
“旁的孩子经常作弄他,他也不生气,有时候他们拿石头砸他,他的头被砸破了,就哭着回家找他娘。”
“他娘是个寡妇,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每到这个时候,就拉着他站在村子里破口大骂,旁人就乐呵呵地听着,把他们母子两个都当成个笑话。”
“再后来有一回,有几个孩子说带傻子去玩,傻子高兴地跟着去了,他们一齐到了山里,那有棵李子树,上面结了果,他们说傻子长得高,怂恿他上去摘果子,还说只要摘了果子,以后就一直带他玩。”
“傻子听了立刻就爬到树上去了,给他们摘了好些李子丢在地上。孩子们将李子捡起来吃了,又各自装了许多,看天黑了,就从山上下来回了家。”
“傻子还在树上摘李子,直到天黑得看不见了,他才往树下看,可树下哪里还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