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药味,让空气显得格外沉闷。
严越一口一口地吃着冷掉的饭菜,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病床上的曾亮。
他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有偶尔端起饭盒的动作,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曾亮醒了,但只是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一开始,严越以为他是身体虚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明白,曾亮这是破罐子破摔,自我放弃了。
严越也不在意,他只是时不时地跟曾亮说几句关于宝珠的事情。
宝珠今天学会了唱新歌,宝珠画了一幅画,宝珠吃了一大碗饭了……
这些琐碎的日常,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情。
终于,在曾亮醒来的第二天晚上,他开口了,只是声音沙哑,磨砂似的。
“赵鹭……她怎么样了?”
第一个问题,他问的是他的妻子,赵鹭。
他原本计划用自己的死,换取赵鹭和宝珠的逃离,可如今他没死,赵鹭和宝珠又在哪里?
严越没有隐瞒,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晚送她离开的船,也没有回来。”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船没有回来,有两种可能,一是沉船,二是成功抵达对岸。
两种可能,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曾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只要赵鹭还活着,就好。
这辈子是他毁了赵鹭,他欠她的,他应该还她。
只要赵鹭好,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这条命。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宝珠……她还好吗?”
严越看着曾亮,眼神复杂。
他知道,曾亮对宝珠的感情很复杂,既有父爱,也有愧疚。
“她很好,”严越回答,“郑锦把她照顾得很好。”
听到郑锦的名字,曾亮的身体微微一颤。
“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严越点点头,没有说话。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曾亮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