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海伦娜茫然而恐惧地凭借着本能双手抱在胸口转身扑倒在了地上,巨大的白翼搅动走廊的四壁使得一切纵横杂乱,林年也后退数步避开了这绞肉机一样的场面。
随后他看见了,地上的那个女孩就像折翼的鸟,摔倒在地上发出痛呼,背朝着自己这个施暴者,战栗低吼着向前爬行。
她在逃。
不动御令制造的龙形外表始终是假象,她跟不上那梦魇一般的袭杀速度,庞然大物的假象终于被剥落,她的思维早在试图进化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存了,持续的战斗让人类的那一部分稀释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如今她的脑海里只留下最本能的欲望——求生。
林年看着地上的女孩哀嚎嘶吼着向走廊深处爬去,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黑暗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似乎是在等待,尾随苟延残喘的敌人揣测对方是否是在诱骗他露出破绽。
冷漠、无情又谨慎至极。
在女孩爬到走廊尽头之时,他终于观察够了,一脚踩在了那血淋淋的背脊之上,脚下的东西跟濒死的动物一样扭动、发出凄厉的嚎叫。
她居然怕了。
看起来最后的死侍化并没有完全消除那残留的人类意识,表露出了对死亡的畏惧代表着她还残存着一缕人性。
林年踩住她的后背迟迟没有下手,不是留情,而是在等待。
在心脏受损的情况下,不动御令这种高负荷的言灵不可能持续很久,当使用者不堪重负解除言灵的瞬间,才是他最好的下手时刻。
这是一场漫长的拖延战。
走廊尽头的窗口外,月光照亮了昏暗,林年静默地注视着高度龙化的迹象渐渐在脚下女孩的身上消退,鳞甲剥落,骨翼失去生机垂落在两侧,面骨节节崩断露出了下面姣好的脸蛋。
失去言灵加持之后,女孩露出的是自己最初原本的面容,她曾经舍弃的身份如今在月光的照耀下丝毫毕现。
林年的视线与她的双眼对上了。
那是一双海蓝色的双眼,倒影着窗外月光与星辰,唯独没有林年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的喉咙早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林年刺穿了,声带残破的只能发出嘶嘶声。
“bess_is_bess,这是我的任务。”林年轻声说。
他手中已经没有短刀可以进行最后的送别了,但他还记得自己带了另一样东西,那是友人赠予自己的礼物。
他从背后摸出了一把格洛克,在里面装载着一颗送行的子弹。
女孩躺靠在走廊尽头看着月光下男孩举起的枪口,这时的她似乎陷入了奇妙的平和中。
很难想象在龙血重度侵蚀的情况下她还能重新获得一分理智,而很有可能这也是她最后一刻以人类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从女孩的眼眸中,林年看得出她并不后悔步入了这个结局。
堪萨斯州的女孩甘愿将灵魂出卖给恶魔,换取一刻钟的力量。用它将那些曾经罪恶的人混和着鲜血被地狱吞噬。让永恒的恐惧终日笼罩在那些亏心的人们身上,让那些得不到解脱的生于苦难中的人重见天日。
只是在恶魔吞噬掉她的最后一刻,她希望喉咙被一个手持宝剑的勇者刺穿。
而自己,只趴在地上衬托出他的英勇、无畏。
她希望他是善良的,果敢的,内心只有正义的,没有柔软的地方,坚强的,有着天使一样的光芒。
罪与罚都由她来承担,善与奖都由他来统治。
林年忽然想说点什么送别这个女孩,尽管他们只有一天的友谊。
但想了很久,他想不到完美的饯别词。
在扣动扳机的前,他细细的审视了月光下女孩龟裂的脸庞只轻声说道:
“这不也蛮漂亮的吗。”
枪响声回荡在走廊之中,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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