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绎低头含了一颗榛子。
这是景涟昨晚不知从哪个倒霉松鼠窝里摸出来的,还剩下一小把,正被裴含绎握在手心里。
他在附近兜了几圈,设下几个简单的陷阱,等着笨拙山鸡或兔子自投罗网。
裴含绎折回洞中,确定景涟还未醒,给她喂了些?水,站在洞口看?着陷阱的方向,等着猎物?上钩,顺便默算着方向。
从遇刺的皇家猎场到?最终醒来的山林间,直线距离不会太?远,甚至可以称得上近。
不过有句俗话,望山跑死马,禁军要?找到?这里,恐怕还需要?时间。
裴含绎有些?出神。
他垂着眼,像一具裹在衣裳里的冰雪雕塑,冰白面?颊上没有半点表情。
直到?远处传来狂风吹过山谷的声音,像极了鬼哭。
裴含绎醒过神,走到?陷阱那里,毫不意外地拎出了两只灰扑扑的野鸡。
两只野鸡到?手,景涟从松鼠口中夺来的榛子也没了。
裴含绎拎起?两只野鸡,用挑剔的目光仔细审视,发觉这两只野鸡有点瘦小。
他带着两只瘦弱的野鸡回到?山洞附近,从怀里抽出了短剑,皱起?眉头。
裴含绎并不会杀鸡。
。
景涟觉得头很?疼。
一阵阵眩晕像是潮水,不断冲刷着景涟的神志。她想睁开眼,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完成。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她只能辨别出耳畔异常嘈杂,身下不住颠簸,不知身在何方。
景涟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重?,一缕血腥气飘至她鼻尖,萦绕不去。
她竭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双手本能地虚虚抓握,却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什么都无法?触及。
轰隆!
耳畔巨响骤起?,紧接着身下剧震。
景涟身不由己,滚了两圈,一头撞上了坚硬的东西,痛的她泪水夺眶而出,终于险险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
她什么都看?不清楚,连手都抬不起?来,屏息艰难摸索,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辆马车中。
她双耳嗡嗡作响,好不容易才辨别出车窗外喊杀声、兵戈声交织出一片嘈杂,马车颠簸前行,偶尔有刀剑砍在车身上,竟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景涟此刻居然不觉得害怕。
她卧在车里,竭力?活动麻木的四?肢,同时绞尽脑汁回想自己昏睡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置身于这辆马车中。
她的发髻散开了,冰冷的琳琅珠玉垂落,压在颊边,有些?难受。
景涟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马车中昏暗的场景,她艰难撑着身体倚坐起?来,感觉掌心触感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