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上完最后一堂课,苍澜书院各班的学子纷纷走出课室,向食堂涌去。
赵桓熙无精打采地走在人群中间,精神十分萎靡。
以前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冬姐姐,可以和她说说话,分享一天的趣事,早上一起吃早饭,她帮他挑选每天穿的衣裳,整理穿戴,再送他出门。
和她成亲八个多月,他已完全适应并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如今骤然来了苍澜书院,晚上见不着她,早上也见不着她,一天到晚见不着她。他上课走神,练刀没劲,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来到食堂门口时,见陆丰徐墨秀和秋通他们正等着他。
他走过去,几人还没说上两句话,耳边传来“当”的一声锣响,书院看门大爷扯着嗓子叫道:“赵桓熙,你家人在书院门外等你。”说完又敲一声锣,一连说了三遍。
学子们见怪不怪,想来有谁有家眷过来都是这个待遇。
赵桓熙跟徐墨秀陆丰他们打了招呼,来到书院门口,看到知一知二拎着东西站在门外。
“就你俩来了?”他问。
知一道:“三爷,三奶奶在山下。”
赵桓熙眼睛一亮,丢下一句:“你们先把东西送我寝室去。”人就往山下跑去。
山下,上山的石阶旁,徐念安正在那儿缓缓徘徊,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冬姐姐!”
她一抬头,就看到穿着浅蓝色学子服,书卷气也掩盖不住活泼的俊美少年正兴高采烈地从高高的石阶上飞奔下来。
她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扬声道:“你慢些走!”
赵桓熙如何慢得下来,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兴奋地转了个圈,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念安抱着他的脖子,笑着低声道:“想你了。”
赵桓熙闻言,心口愈发滚烫,抱紧她道:“我也想你,想得上课不专心,吃饭也不香了。”
徐念安捶他一下,又忍不住拥住他。
两人甜蜜地拥抱了一会儿,一起在石阶上坐下来。
徐念安将一直拎在手里的纸包放在膝盖上展开,拿了签子给他,道:“你爱吃的莲花鸭签,我特意绕路过去买的。”
赵桓熙开心道:“刚好饿了。”他拿起签子叉了一块放嘴里,惊讶:“怎么还这么热?”
徐念安道:“知道路远,我带了只手炉,捂着的。”
“冬姐姐,你真好,你也吃。”赵桓熙叉一块鸭签递徐念安嘴边。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食完鸭签,徐念安问他:“在书院呆得还习惯吗?”
赵桓熙侧过身子,艰难地将头枕在她肩上,道:“不习惯,睡觉前看不见你,睁开眼也看不见你,好难受。今天早上我醒来发现我床上有个男人,吓了一大跳。”
徐念安忍俊不禁,问:“你们不是一人一张床,是两人一张床?”
赵桓熙点头,说:“是那种像是大通铺一样的床,听说有的年份招的新生多不够住,还会三四个人睡一张床。今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文林把他的枕头挡在我和他中间,还叫我晚上睡觉老实点。冬姐姐,我晚上睡觉不老实吗?”
徐念安想起近两个月这人晚上睡觉老是滚过来抱着她,不难猜测昨晚阿秀遭遇了什么,一时间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时辰便不早了,徐念安要回去了。
赵桓熙十分不舍,却也知道天黑行路不安全,只得忍痛送她走。
徐念安从马车窗口探出头,见他一直跟着马车送她,心里又开始难过了,对他挥手道:“你快回书院吧,回去吃晚饭,再晚怕吃不着了。”
“哦。”赵桓熙嘴里答应着,可心里实在不舍,还是眼睛看着徐念安腿跟着马车,不过步伐慢了些。
“你别送了,快回去,我下次还来看你。”徐念安看着暮色中形单影只的少年,强忍不舍地催促道。
赵桓熙站在了原地。
徐念安看着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视线还模糊起来,心底不由暗啐自己矫情。赵桓熙不过就是十天回一次家而已,倒还弄得跟生离死别一般了。
她最后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放下车窗帘坐好,掏出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泪花,刚平复情绪,便听马车外头传来他的声音:“停一下,我与三奶奶有话要说。”
马车停了下来,他跳上车打开车门钻进车厢,反手把车门给关了。
徐念安仰头看着他,没说话,只朝他伸出手。
赵桓熙大步过来,俯身抱住她,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