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贺冯唐上完夜班回家,在后院漱口洗脸。这个时候应是父亲在厨房忙着做早餐,却没见他影子,整个屋子都很安静。父亲这么早就去干活了?
他动手自己做早餐,又给果果准备好。果果却不吃,咬着主人的裤腿往外拉,直到父亲房前,里面传出一声叹息,贺冯唐进去一看,父亲躺在床上,怎么啦?
做儿子的怎么也想不到,原因竟然是……
几天前,贺南升把村公路所属路段的交通标线全划好了,伙食补贴没领到一分钱,欠条一天一张,已经积存了一大叠。村委连应付村里的日常开支都难,哪里还能抠出钱来为贺南升发欠条的钱?
当时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不能兑现,这种有失颜面的事不能在村委公开讲,只能单独向贺南升解释。
代村长来到贺南升家。
代村长就是村长,摘除“代”字是迟早的事。贺南升特别热情,敬上茶,还端上了向国梓捎给他一直舍不得吃的糕点糖果。
贺南升满心以为自己那个村老年协会会长已经批下来了,村长特地来通知他。他还打算,如果当了会长,就以新任会长的名义会把道路画线的所有欠条归还村里,作为对村里的奉献。
谁知代村长告诉他上级没批准他当会长。
贺南升一听懵了,怎么这样呢?县里的季领导不是交代镇村两级要让我发挥余热吗?不过,他心里是这样想,口里还是说:“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有点口吃。
次日早晨,贺南升没起床,生病了。
贺冯唐觉得奇怪,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病了?难道自己与董樱谍鬼混让父亲知道了?气出病来?不可能,他联想过头了,父亲又不是神探。
他想用摩托载父亲去县医院看病,但贺南升摇头,不去,不去。
贺冯唐只好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了,卸下一副担架,医生进了屋,一量贺南升的体温,有点发烧,老人发烧病因复杂,必须住院检查,哪管贺南升愿不愿意,抬起他就走。
贺南升拗不过医生,只好认了,但立马想到:上次住二医院时由于姐姐贺南艳的原因,与二医院的副院长闹了个不快,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住二医院了,便对医生说:“我选择在一医院治疗。”
医生说:“我们就是一医院。”
贺南升又说:“我是个种菜的,你看我住这种老屋,没钱啊,所以你千万不要给我开贵重的药,我付不起。”
贺冯唐好在白天不用上班,骑着摩托紧跟在救护车后面。果果想跟,贺冯唐制止了它:“你好好看家。”
路上,他没忘给李馨灵打电话,告诉她自己父亲住院了,如果不让她知道,反让她会觉得被生疏了。
医生因为看到了贺南升的家庭状况,又听他说没钱,给住院部前台一说,贺南升被安排在十个床位的大病房。
昨天晚上,李馨灵没有回梦家,住在自己的菜馆里。贷不到款也就算了,而老稂的作为让她很是生气。自己怎么总遇到色狼,越想越烦,闹得一夜未睡。
早上接到贺冯唐的电话,得知贺伯生病住院了,很是吃惊……但愿老人家没有大事,她立即赶往第一医院住院部……
一进病房,看到贺南升坐在病床上,床头的架子上挂着两个大瓶,吊着针,手里扬着医药条,正与护士争执:“我不要贵重药,求求你退回去。”
护士说:“已经开了啊。”
“开了我也不要,我没钱,付不起。”
护士没办法,只好回去找医生。
李馨灵见护士走开,走近贺南升,叫声“伯伯。”她本来心情不好,顷刻眼泪出来了。
贺南升见状,很感动,赶紧向她解释:“不就是身体发了点儿烧,没什么大问题。”
李馨灵早已成为家庭一员,主动留下来像儿媳一样精心照料未来的公爹。
贺南升对儿子说:“馨灵来了,你忙你的去吧。”
贺冯唐已告诉父亲:今天白天依然不当班。出租摩托不归非干不可的范围,对父亲的话没立即听从。再说父亲吊针要一个小时,待会儿要上个厕所什么的,李馨灵不方便,还是自己在他身边好。只有吊完了针,他可以自由行动,有李馨灵在,自己才可以离开。
其实,此时的贺南升,倒希望儿子与李馨灵都在身边,病房里那么多的眼睛露出羡慕之光,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转眼到了下午,医生已巡过病房,护士送完了药,其他病人开始倒开水服药,贺南升与一个下巴留着小撮胡须的老汉,两人又吊着瓶子打点滴。
古怪爷和刁波培听说贺南升生病住院了,两人来到医院,看着贺南升,古怪爷问:“你昨天还精神十足,好端端的就病了?”
刁波培也对贺南升说:“昨天我还看到村长去你家,本想也进去,走到门口,听见你与村长聊得火热,就没去进去掺和;怎么过一夜你就住进了医院?”
贺南升苦笑着,不好告诉他们,会长的事没批下来。
他岔开话题,说起了天气:太热了,热出了感冒,有点烧……
(下一节,他当然明白,这些是漂亮话,套话,但电视电影里都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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