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身形顿了顿,险些跌下去,“有事?”
烨罗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白小姐,只是这装扮也太像男人了些!但只要自家主子不是看上男人了就好,“王爷差人备的点心,白小姐忘带了。”
他将手中的茶盒递了上去,白华英抬手接过,笑了笑,纵身一跃回了白府,十七在屋子里找人找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结果一回头就瞧见白华英边走边擦着脸走过来,身上穿着的还是男人的衣裳,不由迎了上去。
外头的雨停了,天穹边酝酿着光,院子里的下人都陆陆续续的起了身,如福拿了扫把在清扫着地,狂风骤雨初歇,院里的树叶断枝堆了不少,府里的人如今多勤快,因着有好些人打了板子在休养,所以白华英便从栖梧院里拔了些去帮忙。
如今院里留下的便是先前的那一拔人,翠青起身瞧见白华英那架势,顿时便明白了,自家小姐又出去了!她领了白华英进了屋,替她洗漱的时候仔细的看了看那守宫砂,暗自松了口气。
洗漱后白华英犯了困,在软塌上眯了一会儿,打了个盹,近来她的睡眠一直不好,梦里也浑浑噩噩的,所以只眯了片刻便被翠青进屋的声音扰醒了。
翠青端了早膳进来,白华英草草的吃了一些,想起带回来的糕点,那糕点里头放着一份金丝玉凤糕,她瞧着那糕点默了片刻,收了手,“你吃了吧。”
翠青狐疑道:“小姐,你先前不是最爱这点心了。”
“如今不喜欢了。”她早已经不是封锦明了,就连进封家,都要递帖,经过层层外室,那种陌生感,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她不是封锦明。
翠青见状只得将糕点都拿走,外头下了雨,天依旧是阴阴的,时至正午也未见有一缕阳光,不远处的林子里笼着层层叠叠的雾,如同仙镜。
入春了,上京的雪渐渐的开始化了,天依旧寒得出奇,柳氏领着人急匆匆的来了栖梧院,见白华英正在碳盆边烤着火,手里拿了本书瞧,那安静的模样,不由眯了眯眼。
“华儿,外头出事了。”柳氏如今可劲的使唤白华英,什么事都指着白华英,毕竟她是要在府里长住的,与有背景的白华英并不相同。
白华英见她来了,便搁了手中的书,狐疑道:“怎么急急忙忙的。”
“是城西的庄子,出事了,如今庄子那儿闹起来了,我……我如今病得厉害,走几步便发晕,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亲自过来寻你商议商议对策。”柳氏左右有人搀扶着,脸色惨白,行如弱柳扶风,眼看就要背过气去的架势。
白玉如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软塌上坐下,哽咽道:“大姐姐,今儿早晨城西的庄子便出了事,好些人在闹事,母亲赶过去时,已经乱了套了,原本以为事情是谈妥了,可是……可是谁知道到了这会子,庄子那头又传了消息过来,又闹上了。母亲因着这事,气得不轻。”
白华英将书做了个记号,顺手搁在一旁,狐疑道:“城西的庄子虽然进项少,但也不至于亏,怎么回事?”
她先前查帐的时候发现城西的帐目是有点问题的,但那会子柳氏也刚刚接手,她说没问题,白华英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如今果不其然,真出事了。
“是……是那管事的,从祖母那儿骗了地契,拿去赌了,后来还不上了,那群人要来拿庄子!可那庄子分明是咱们白府的,怎么可能管事拿去赌了便赌了,祖母这会子还不知道,她还在计划着春闱之后若是大哥哥和二哥哥高中了,要去那儿宴饮……”www。
白玉如在府里一直被柳氏护得很好,除了偶然的小心机,在处理这样的大事上,往往就有些拎不清,放不开手脚了,如今站在柳氏身旁着急上火。
白华英揉了揉眉心,“大娘子怎么看?”
柳氏捂着心口,气得咬牙切齿,“这是白家的庄子,他一个管事的,好赌成性,也没有资格将咱们白家的庄子拿去赌,这自然是不作数的,可那起子小人,如今仗着白府里也没个得体的男人,蹬鼻子上脸……”
柳氏哪里管你有没有理,她没有认可的东西,便是送出去了,那也是假的,还是她自个的东西!“如今我若是将城西的庄子丢了,主君回来了,我可怎么交待!那是主君最喜欢的一处好地了。”
白华英摸着书的扉页,淡道:“那管家好赌成性,如何还能由着他坐到那个位置?”
柳氏咬了咬牙恨恨的道:“那是芹小娘的一个老乡,说是老乡,实则也隔了十万八千里了,可老太太本就是远嫁的,搬来上京便更远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个故人,当时被芹小娘哄着便让他去当了管事,原本每月给他的银钱就比旁的管事要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那管事就跑了!”
白华英思量了片刻,碳盆里的碳忽的爆了个花出来,溅得火星子乱飞,白华英神色淡淡的拂去了儒裙上的火星子,“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
柳氏见她也犯了难,捂着心口眼看人就要去了,“华儿,这群姊妹里,你是最能干的,如今你了是白府的女儿,你也要想想法子才好,昨儿个我去瞧老太太时,她还在说,将来你若是嫁人了,那城西的庄便拔给你当嫁妆呢。”
这话老太太提了一嘴,见柳氏不大高兴了,便又提了另外一个庄子说要给玉如,她那会子脸色才好了些。m。
“大娘子,无论那庄子如何,如今被管事的拿去赌了,就该报官才是。”地契这样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给出去,看样子老太太是对那管来格外信任了。
“不能报官,若是报了官,主君回来了可怎么交待,你父亲这人你也是知道的,他成日的想着升官,想着面子想着名声。”柳氏先前去了趟城西,殃及池鱼,伤得也不轻,如今强撑着过来,就是想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她。
白华英翻着手中的书,不作声了。这样棘手的事情,她犯不着去添堵。
白华英没了动静,柳氏顿时哎呦的喊疼,白玉如替柳氏顺着气,着急不已,“大姐姐,我母亲在府里这些年本就艰难,如今好容易才掌了家,若是再落入芹小娘的手里,到时候可就真成笑话了。求你帮帮忙吧”
这里红杏打外头进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急道:“那庄子里头出大事了,那群恶霸把人给打死了!!”
柳氏一听死了人,身形不稳,险些倒下,“死……死了,他们……他们怎么敢!”
“那群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哪里有什么不敢的,城西离衙门远,若是要报官,就要尽快……”红杏急得红了眼。
柳氏死死的按着红杏的手,“不能报官!若是报了官,到时候主君的名声可怎么办,华儿,你是个聪慧的,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你可有旁的法子。”
白华英将书本合了起来,白玉如瞧着那书的封面,这是本药书,不由觉得白华英有些装!她都看不懂的东西,她一个才刚刚好的傻子,能懂什么。
“我倒是有个法子,甚至可以替大娘子出面来处理此事,将庄子拿回来,但有一点,我想问一问大娘子。”她拔弄着手中的书,纸被她翻得哗哗啦啦作响。
柳氏一颗心顿时松泛了些,“你想问什么?只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