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监翘着兰花指,手抵在她的嘴边,扫了眼四周,轻声道:“你这丫头,莫不是初入宫的,这宫里头可不兴背后议论主子,若传出去让人利用了,到时候小命可就不保了,也亏得你遇了我。”
“是,奴婢记下了。”白华英低着头,跟在管事太监的身旁,那不远处是一群正凑在一块儿聊天的妇人小姐,白秋兰在这群妇人跟前倒是乖巧,举止也比在府里的时候要收敛许多,约是知道这儿没有芹小娘这样的人护着她。
太监管事对她很是满意,领着她四处转了转,“那头是命妇小姐们的所在,另一头是达官贵人的所在,中间只隔了一道帘子,不过你可不要走错了,你年纪小,伺候这些人没有经验,别到时候犯了事,就是我也难保你。”
他领着白华英往前走,瞧见一个衣着锦贵的少年正在拉弓射箭,那把弓很大,他拉的时候使了好大的劲,对了半天,才堪堪射了个五环。
他烦燥的将弓丢在一旁,“母后,本王不想练了。”
皇后坐在亭子里,见荣王撒娇,不由宠溺的笑了笑,“这弓不是从你皇兄那儿要来的?怎么又不要了?来,母后教你,这弓,要拉满,对角要正。”
皇后环着荣王,手把手的教他挽弓,那箭势如破竹般飞了出去,将靶心没了一半进去。
荣王瞧得目瞪口呆,满眼钦佩,“母后,这……这你什么时候会的,怎么儿臣一点也不知道,你快教儿臣,儿臣要入林子里,射两只鹿给太子哥哥。”
皇后脸色忽的沉了下来,凝着他,低斥道:“如今你还想着他做什么!”
“不管他成什么样子,他永远是我的太子哥哥!母后,我只想当个逍遥的王爷,每天闲着玩过日子,我不想当太子。太子太累了。”肩膀上的责任也大,荣王是个一心只想舒坦玩乐的!
皇后被气得不轻,握着手中的弓,恨铁不成钢!“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由得你来讨价还价!荣儿,若不是母亲在护着你,你以为你能闲着玩过日子?这一切都是母后为你拼下来的!你去太子府瞧过了,如何?”
她扣着荣王的肩膀,目光如炬般的盯着他,吓得他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他……他没喝。”
“我就知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下不去这个手!但皇权之上,哪里有什么骨血至亲,今日你不懂,来日你一定会明白!你这弓练不好,不因为没有人以命相迫,你,过来顶着苹果。退到靶心处去。”皇后指了指白华英。
管事太监扯了她砰的一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啊,这……这是个刚进宫的丫鬟,不懂什么规矩,还请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斜了她一眼,淡道:“去吧,别误了我儿练箭的时辰。”
白华英正欲起身,身旁的管事太监按住她,哆嗦着道:“皇后娘娘,这丫头不懂事,不如还是老奴去,老奴比这丫头有定性,定然不会乱动掉了头上的苹果。”
一个素未蒙面的太监,竟然因为这一面之缘,想与她成夫妻,而她与赵斯年相识了那么久,他为了侯府处心积虑的算计她!这个世间,到底什么是真情,白华英只觉得格外嘲讽。
皇后拂衣坐下,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拔弄着,随意的拂了拂,冷笑道:“李全,本宫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是官家身旁的人,本宫岂敢用你,倒是这小丫头,不声不响的,瞧着有意思得紧。”
她就是喜欢瞧着别人害怕得跪地求饶的模样,让她觉得心里痛快。
管事太监叫李全,白华英这才正眼望向他,他五官生得漂亮,只是上了些年纪,又擦脂抹粉的,显得他越发的老了,但总体来说,也是个标志的……太监。
“皇后娘娘,瞧您说的,奴才不管是在官家跟前伺候,还是在娘娘跟前伺候,奴才就是奴才,您让奴才往东,奴才绝计不敢往西。您也是个吃斋念佛的活菩萨,这外头的人见了要是传出去了,可别让那起子小人误了娘娘您的好名声。”
李全讨好的笑着,在皇后跟前恭敬的奉承着。
皇后拔着珠子,笑道:“这么说来,本宫若是用她当了靶子,本宫就成了地狱里的了?就当不成这活菩萨了?行了,你也别跟本宫来这一套,官家如今身子不好,你过去瞧瞧,放心,本宫可不是什么恶人,定然会让这丫头毫发不伤的回去。”
李全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是,奴才这会子正要去官家那儿,这不是巧了,路过这亭子遇了娘娘您,奴才自然要来请个安。奴才这就去了。”
他转脸望向站在一旁的白华英,只当她是吓傻了,不由安慰道:“好生伺候娘娘与王爷!伺候完了,赶紧来官家这儿伺候着。”
皇后眯了眯眼,待李全一走,坐得越发随性了些,“行了,开始练吧。”
她抬了抬下巴,杜芝拿了颗苹果拉着白华英去了靶子跟前,将苹果顶在她脑袋上,低声提醒,“你放心吧,王爷的箭法历来准得很,定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你若是哆嗦躲避,到时候伤了你,可就没法子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