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大公子生得圆润,春日里还拿了柄折扇在手,不知与赵斯年说了些什么,赵斯年往这儿看了一眼,朝白华英微微颌首。
白华英转过身,默默啃着糕点,叶凤姜风状捧着茶盏道:“他与赵世子历来交好,不过与叶府不相干,我二哥哥如今也在朝堂,他一人代表不了叶府。”
白玉如捧着糕眯附和道:“叶家大公子我也听人提起过,是个性情……随意的,潇洒得很,出入青坊就没有几个是不认得的。”
“叶府里本就复杂,我得幸养在祖母的膝下,过得已经比许多人要好了。”叶凤姜垂眸,没说他大哥让他去求霍家给他升职的事儿。
“眼下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吉时呢?我可问你两回了。”白华英吃了小半碟点心,这叶府吃这方面讲究得很,点心做得精致,花的样式栩栩如生。
“三日后。那嫁衣已经送过来了。”叶府衬霍府也算不得下嫁,所以衣裳穿的都是正红色的。
白玉如闻言拉着叶凤姜道:“走走走,去瞧瞧新娘子的衣裳,我这么大了,参加过的婚礼屈指可数。”
“你一个要当太子妃的人了,到时候大婚的排场定然比我还要大!”叶凤姜拉了她起身,去房里瞧婚服,白华英走在最后头,转个弯,就被赵斯年堵住了。
“白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赵斯年修长的身形挡在她跟前,那身上散发着的味道,令白华英十分厌恶,她别过脸去,“我与世子,似乎无话可说。”
赵斯年凝着她,默了半响,忽的开了口,“无话可说?连锦明的事,你也不想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华英抬头怒视他。他反手将白华英拉到了竹林里,如今春季初来,竹笋初长,叶如盖玉葱葱翠翠,将二人的身形隐了起来。
白华英甩开他的手,“赵世子有话不妨直说,这样偷偷摸摸,实在令人厌恶。”
赵斯年也不在意她这些说法,目光盯着她,“我曾有一段时间一度怀疑你就是她。我这些年一直在搜寻证据,可是屡次搜寻都毫无收获,可我太了解她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除了这张脸,旁的与她几乎是一模一样!”
白华英凝着她冷笑道:“如今世子可查出些什么了?”
“你不是她,所以有一事,想求你。”赵斯年忽的退了两步,朝她作了作揖,态度倒是诚恳。
“让世子行此大礼,华英可不敢当。”白华英指尖捏着银针,盘算了片刻,觉得在这儿动手不合适,到时候平白给叶凤姜添了麻烦,她又将银针收了回去。
赵斯年叹了叹气,“魏公子医术了得,但不愿再入府救人,如今我府中……妾室要生产了,我想请白小姐开恩,救我孩子一命。”
“赵世子凭什么以为我会救?”白华英紧握着拳,忽觉眼前的人真是嘲讽!到了这一步,他心里想的始终是侯月容!对她当初的那些承诺,就跟放屁一样,过眼烟云,再也不会有半分的愧疚!可她偏偏不甘,要她整个侯府都给自己陪葬!
“白小姐若是不救,到时候本世子怕是只能使些非常手段了。”赵斯年逼不了魏忍冬,所以过来逼她了。
“世子与那妾室还真是伉俪情深。”白华英忍不住嘲讽,她又不是被吓大的,区区几句话就想让她去救人?她去杀人还差不多。
赵斯年轻笑了笑,“我与她,早就没什么情分了,如今也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白小姐若是能救得我儿平安降生,至于一个妾室,你若是要她性命,到时候也随你便。”他眼里如今只有那个孩子!至于侯月容,这些日子,她那些心机,赵斯年早就摸清楚了!
白华英错愕的凝着他,“都说男人无情,还真是这样。”
他长长的叹了声气,“当初锦明一事,本世子也是被她蒙骗了,如今自然要替她报仇,这是给封家的一个交待,可到底孩子无辜,白小姐,无论你信与不信,本世子这心里,从来想要的都只有她一个!”
他夜夜思念,在书房里挂满了她的画,可如今那人再也回不来了,当初他怎么就铁了心,将封锦明害死了,若是他能静下心来,细细的查一查,如今他妻与子都在身旁,该是多幸福!
赵斯年悔不当初,可这样的话在白华英看来,分外恶心!
“好,我救,但侯月容的性命,我要你亲自了结。你将人杀了之后,半刻钟内,我取出腹中胎儿。”白华英凝着他冷笑,这个男人的无情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如今也该让侯月容见识见识,她所谓的赢,其实输得最彻底!
赵斯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今日宴后,请白小姐移步侯府。”此事要快,要赶在他父亲从北域回来的时候就办了,以免到时候夜长梦多!
“赵世子,你欠了她的,岂止是一个侯月容的性命!答应过的事,我自会办到,赵世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她转身出了小竹林。
赵斯年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人,总让他觉得像极了封锦明,尤其是死前的那双眼睛,那一瞬间的清醒!他当时厌恶了神智不清的封锦明,可后来每每回想起来,又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