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名礁尸四十五（第1页）

似乎是真正触及到了最不想触及的回忆，陶灼停顿了半晌，再次开口的时候，脸色逐渐变的惨白，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夏瑶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见状连忙说：“要不先休息一会？或者我们晚点再谈这件事吧。”

陶灼咬着唇摇了摇头：“比起长久的痛苦，我更愿意立刻说完结束，而且再拖下去我估计又会开始犹豫了。”

听到她的坚持夏瑶也就没有在阻止她，只是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让陶灼一回想起身体就下意识的有那么大的反应到有点像ptsd。

夏瑶来不及思考就听到陶灼继续说：“我们几人被主管抓到之后，主管当下就直接把工厂内的所有员工都召集在了一起，昭示了我们的罪行；

为了惩罚我们，他要求我们所有人当中脱了衣服，跪趴在地上，一边承受着他的鞭刑折磨一边忏悔自己为什么要试图离开工厂，为什么要背叛工厂。”

只一瞬夏瑶就明白了这个主管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因为这样不仅可以让陶灼等人失去了尊严和反抗的想法。

更是一次很好的在其他员工心里埋下了种子的机会，让其他人以后想要背叛之前先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胆子。

夏瑶能想到这一点，陶灼等人自然也能想到，因此从那之后，他们放弃了。

放弃了和工厂做对，双双夹起尾巴做人，但并不代表他们乖巧了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回忆起曾经的那些事情的时候，陶灼还是很难受，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厌恶：“因为这件事，哪怕后来我们都安分了下来，也依旧是成了整个工厂最下层的人；

任何人都能来欺负我们，所有脏会累活全都是我们来做，有的是受到了主管的暗示，有的则是单纯的恶，也有少数人对我们释放善意；

但更多的则是漠视，主管也刻意的把我们的班排到了最满，那个时候我们可以说只是吊着一口气活着，但是我们都不后悔；

我们觉得至少我们反抗过了，这样的处境在第二次预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所预感，如果赌输了甚至连小命都难保，现在的处境已经是最好的了。”

“但是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都没能活下来。”这话看似是询问，但是夏瑶的语气却格外的笃定。

陶灼也没有问她是怎么猜到的，毕竟明眼人多少也清楚在这样的工厂里。

没有其他作用的人，在被榨干之后肯定会被抛弃，而除了陶灼之外的其他人，很不幸就是没有其他用处的这一种。

陶灼的眼中涌出了一丝哀伤的情绪：“是这样没有错，一开始我们也以为至少命是保住了，但渐渐的我们发现不是这样的，当初和我一起决定策划第二次反抗中有三男两女，其中两位女性在高强度的工作下终于没撑住晕了过去，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累晕，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的确是休息了，但是休息结束之后”

“她们被主管带走成为了……实验品。”最后的那三个字陶灼说的艰难，开口的时候几乎是哽咽着声音。

陶灼深吸了一口气：“你也能猜到实验品到底是怎样的处境，从那之后我们这些剩下的人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但我们都知道，她们两个怕是凶多吉少了。”

夏瑶问：“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意识到了主管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你们了吧，那后来，其他几人又遇到了什么事？”

陶灼把已经被她摧残的惨不忍睹的苹果放到了一旁，又拿了一个崭新的开始削了起来：“自从意识到主管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之后，我们每天都活在了恐惧之中，生怕哪一天自己撑不下去了；

就会被主管找到机会带走，但是每天的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剩下的那三人忽然有一天也撑不下去了。”

陶灼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主管早就料到了，在那种情况下，撑不下去也是迟早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做再多的事情，只用等着我们自己崩溃。”

“果不其然有一天，在我怎么也没料到的一个平常的一天，有人选择了自杀……他……”陶灼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这个时候的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又不知该怎么说。

过了片刻陶灼才继续说：“他留下了一封遗书，但说是遗书不如说……只是一张纸条而已，那张纸条上就只有一句话，他撑不下去了。”

陶灼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其实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快到了一个零界点，但是为了大家都能撑下去，默认了并没有说出口；

我们也知道被击溃是迟早的事情，但却一直都非常倔强的选择斗争到底，直到小硕的去世，我们知道，我们的反抗不过是徒劳而已。”

陶灼说完一行清泪终于没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夏瑶贴心的递上了纸巾：“虽然我没评判的资格，我并不觉得你们的反抗是错误的，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这种反抗的精神。”

陶灼自嘲的摇了摇头：“佩服又能怎么样呢，终归还是失败了，我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我原以为自己再次醒来会是在实验室；

我也做好了迎接痛苦的准备，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再次醒来居然是在宿舍里，从那之后一切就像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那些反抗那些痛苦就好像只是一场梦而已，唯一变了的就是我的五个朋友，全部都消失了，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被留下来。”

陶灼说着叹了口气：“我也意识到了自己之所以能被留下一定是还有什么是上层可以利用的，但我不知道；

为了活着我一步步的被工厂的其他人同化，囫囵的活着，哪怕第二天原本在身边亲近的人消失了，也会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这就是工厂内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