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外的院子里,雨已大的全然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念如初恍惚的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寒冷或是恐惧,只是不停的颤抖着,如同北风里吹散的落叶。
重生以来,她已从不曾这般的恐惧过什么。
可却至了此时,当真的产生了花琉月将要死去的这个念头时,那恐惧却又如同钻在四肢百骸里的毒虫,啃噬着她满身满骨皆在疼着。
她甚至来不及去换下身上破碎而湿透的衣,只是看着云冉竹入了内间去替花琉月诊治,便好似魂魄被抽离了似的。
林澈姑姑慌忙的往内间送去干净的水,返身回了她的身畔。
“如初啊,作何还在这畔立着,你瞧你身上的衣皆湿透了,快些去换了衣,莫着了凉才好……”
念如初有些恍惚的看着她,“姑姑,坊主她……”
“大夫已在替坊主诊治,估摸着一时半刻也出不得,你快些去换了衣吧,我在这儿便成……”
林澈姑姑双眸是通红的,眼角也有泪痕。
可自花琉月被送回了奚乐坊,而念如初又带着云冉竹匆匆而回,她便没有再多问哪怕一个字,只是遵照云冉竹的吩咐忙前忙后。
此时她也从屋内执了把伞塞至了念如初的手中,并将她的身子推出了小楼。
“快些快些,莫再得了病,还得我花了精力来照顾你……”
念如初无声的攥紧了手中的伞柄。
只觉的掌心在刺刺的疼着,却不知那感觉究竟来自何处。
她转头看着林澈姑姑低头在擦拭着眼角的泪珠,竟莫名的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席卷而来,颠覆漫了尽头。
她不知自己究竟在恐惧着什么。
仿佛便是这全然失控的危机,亦或是这无法扭转的命运,至少是凭借着她一人之力。
她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离了花琉月居住的小院子。
那般冷冽的感觉在四肢百骸之间穿行着,即便当她返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打开房门之时,也仍未能消减哪怕分毫。
她将手中并未打开的雨伞丢弃在门外的阶上,浑身湿透的入了屋内,反手将房门阖上。
袭来是一抹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却只复苏是周身如撕裂般疼痛的感觉。
缓缓的俯下身来,她抬起双臂将自己纤细冰冷的身子抱住。
湿透的长发自肩头缓然落下,带下一颗颗晶亮的水珠。
彼时,定国王府。
白云舒正出神的坐在卧房的窗沿上,一双纤细的腿在轻轻的晃动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便望着窗外下雨的天空。
潮湿的空气,也将她的眸子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水雾。
外面的风冷冽,可她好似全然感觉不到似的。
身上纵然裹着厚厚的火红色狐绒斗篷,也仍让她细细的鼻尖冻得有些发红,双颊之上却有些细微的白,倒映着窗边烛影的晃动。
像是思索了一阵,她突的抬起柔软的小手覆握在窗沿上,身子随即轻巧的落在了外面的檐下的回廊。
正在屋子里替她整理衣袍的允容显然没有听到声响。
白云舒抬手将领子之上的绒毛微微一裹,眸子轻转,旋即便悄无声息的去向了院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