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自从顾府被抄没后,林玉莺就带着顾江夫妇并几个仅存的林家下人搬到了将军府。听闻这位同她并无太多交集的夫家表姐登门拜访,林玉莺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是她?她来做什么呢?”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如常,连忙让贴身丫鬟茶靡去迎接:“客气些,这位表姐,虽说从前我只见过几面,不过听说她可是同夫君和二哥青梅竹马,这样——”说到这里,她又看向另一个丫头玲珑道:“你去将大嫂请过来,她同表姐熟悉!”“是。”玲珑应得十分干脆,应完后就直接去寻秦氏了。只茶靡低着头没动,疤痕遍布的脸看着有些渗人。“茶靡?”林玉莺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你怎么了?”茶靡飞快摇头:“奴婢没事,奴婢这就去!”言罢,她转身飞快往外面迎去。茶靡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便是宋多银作为一名见过形形色色病人的大夫,陡然瞧见这张脸也被吓了一跳。但顾忌对方容貌被毁,说不定心思敏感,她竭力压制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平静。茶靡确实十分敏感。只因秦霜多看了她几眼,她便低着头情绪难辨道:“奴婢的模样吓坏表姑娘了吧?”宋多银:“你不必多心,皮相而已,说明不了什么!况且看你脸上的疤痕,应当是患病所致,凡人食五谷杂粮,生病乃是常有的事,只需安心调养,保持心情乐观,会好的!”“表姑娘真是聪明!”茶靡抬起头,飞快看一眼宋多银,可怕的面容下,姿态摆得恭敬非常,“实不相瞒,奴婢的疮疤,遍布全身上下,说出来实在是污了表姑娘的耳朵。”“既然怕污了人的耳朵,那你就别说了。”习武之人的直觉,秦霜莫名觉得她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宋多银也没作声。茶靡却像是没听到秦霜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解释道:“奴婢在服侍少夫人前,曾是红楼里最下等的存在,每日迎来送往、倚楼卖笑,这病就是那时候染上的!”宋多银闻言,神情微微一怔。然而这婢女的话却还没说完:“得了脏病的姐儿,会被丢到后院柴房自生自灭,奴婢在那里苦苦熬了大半个月,终于在一天早上,被丢到了乱坟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起头又看了宋多银一眼,然后半垂下眼帘,继续道:“少夫人是在乱坟堆捡到的奴婢,那时候奴婢已经只剩下一口气,浑身溃烂不勘,若非少夫人救了奴婢给奴婢看病,奴婢这条贱命,怕是早就没了。”“原来如此。”秦霜轻轻感叹一句,难得的,她心底生出一丝怜悯。眼前这婢女看上去不过才十七八岁,竟然遭遇了如此惨烈的事情,还有顾三少夫人,当真是个好人。宋多银听着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再多的言语安慰在这样的惨痛经历面前也苍白无力,所以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轻轻抬手拍了拍茶靡的肩膀。茶靡浑身一震,接着下意识地将她甩开:“表姑娘,奴婢一身脏病,您还是别碰奴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