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煤球的方法很简单,煤里掺土掺水一搅和,用模子墩出来晒干就行了,所以夏天想着买一百斤煤球再买一百斤散煤回去自己做,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只要能解决水的问题,这点儿活还是能干的。
不过煤属于紧缺物资,要煤票,而且家家户户都要用煤,煤票相对而言比较紧缺。
好在夏天提前问过刘常秀,煤票的问题可以通过居委会来解决,他今天来不是来买煤的,而是买做煤球的模子。
夏天他爸在连杆厂干了二十多年,里里外外的人都认识,自然连杆厂的人对夏天也都熟悉。
进入煤场大院后,夏天立马从一堆正在墩煤的师傅中认出了经常给自己家送煤的李师傅。
“李叔~”夏天喊了一声。
李师傅扭头一看,笑了出来,“夏天?不是上礼拜刚给你们家送了一车煤吗,这么快就用完啦?”
“呵呵,李叔,这回不是家里买煤,是我自己买。”
说着话,夏天也不嫌丢人,便一股脑把自己打算摆茶水摊以及买煤的计划给李师傅说了一遍。
李师傅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还没等夏天讲完,他一伸手拦住了他,“等会儿!等会儿!这事儿你爸知道吗?”
夏天料到这些人会是这个反应,便点点头道:“我跟他说了,他不同意,还想让我来连杆厂上班儿。”
“咋的,你嫌连杆厂不好?”
“哪儿有,我就是觉得我爸五十刚出头,现在就退划不来。唉,李叔,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今天来一是想问问散煤的价格,二呢,想找你买个做媒的墩子~~”
夏天顶着李师傅不解的眼神,愣是把话题给带了回去,最后李师傅以“熟人”的关系给夏天找了个坏掉的墩子,但没收他钱。
临走的时候,夏天又瞧见旁边棚子里码着几个送煤的板车,看上去也是坏掉的,就找李师傅问了问。
李师傅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车架子任他挑,也不要钱,不过车轱辘他做不了主,得去问煤场的负责人陈主任。
陈主任是个四十多岁带眼镜的女人,微胖,带着连杆厂的蓝色工帽,穿着连杆厂的蓝色工服,两只胳膊一边套着一个袖套。
夏天很奇怪,这么大热的天,这个女人满头大汗却还要穿得这么严实。
不过夏天也从陈主任这幅一丝不苟的穿着感觉出这不是一个容易打交道的人。
李师傅带着夏天来到陈主任办公室,说明来意后就离开了。
夏天为了拉近一些关系,就补充道:“陈主任,其实我也是咱厂的职工子弟,我爸叫夏纯良。”
陈主任本来还有点儿爱答不理的,一听夏纯良的名字立马朝夏天看过来,“夏纯良?你是夏师傅家小子?”
夏天点点头。
“哎呀,真看不出,夏师傅能养出这么俊的小子。诶,刚才李师傅说啥来着?你买车轱辘?你买车轱辘干嘛呀?”
夏天被这突然的反转给吓了一跳,也被这突然的热情给暖到了,于是便将先前给李师傅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陈主任听完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似乎是酝酿什么,可是她又马上答应了夏天的请求,“噢,这么回事儿啊。行!年轻人不拘一格、敢想敢干,不错!这么着,车轱辘我们是自己用的,你要买的话就买一对没胎的,我就算你一块五,胎的话你随便找个修车摊买去。”
一块五,夏天也不知道是贵还是便宜,不过板车轱辘一般地方真买不着,煤场这儿还不要票,所以他也就没还价,痛快接受了。
出门的时候陈主任起身把他送出门外,亲切地叮嘱道:“你直接找李师傅,就说我说的,在棚子里选一对儿,啊。”
夏天回头鞠了一躬,“谢谢陈主任,那我就先走啦。”
陈主任扬了扬手,“好好好,去吧,好好干!”
夏天走远后,一回头发现陈主任竟然还站在门口,在看见自己回头后,她又朝自己挥了挥手。
于是立马自责起来,觉得自己太过主观,太以貌取人了,人家陈主任明明就是一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好领导嘛!
然而夏天不知道的是,在目送夏天离开之后,陈主任眼里顿时精光一闪,得意扬扬地暗忖道:“夏纯良啊夏纯良,这回让我抓到把柄了吧,我看你还怎么跟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