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七估摸着岑砚的意思,将晚饭安排在了东厢,岑砚与庄冬卿一齐用过饭后,亲口说的。
庄兴昌教子无方,但怜其一片丹心为国,兼之庄越首告有功,贬谪出京。
庄越科举舞弊,仗五十,但念其首告有功,降至二十板子,剥夺之前考取的功名,贬为庶人,且终生不得再参与科考。
庄越罚得重,但对比其他的作弊考生,好歹命是保住了,也没缺胳膊少腿。
岑砚:“毕氏将毕淑玉一支除族了,不过他们本就是旁支,影响不大,更多的是颜面扫地,以后无法再依靠着毕氏作威作福。”
饭后,庄冬卿捧着热茶慢慢小口小口喝着,点头。
“用名誉换一条命,值当的。”
说完被岑砚拨了一眼,“你这个想法倒是奇怪,读书人不是都把清誉看得比命重吗?”
庄冬卿:“那还是不一样。”小声,“死都死了,除了自己,谁还会在乎死人有无清誉?再说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死了盖棺定论,别人乱写一气,那人也爬不出来啊。”
“不错。”
这话合岑砚的口味,听得眼眉都舒展了。
“案件正在收尾,除去不牵扯其中,已经归家的庄大人,你大哥这段时间还会拘在刑部,等待统一行刑后,才能放归。”
庄冬卿点头,理解。
岑砚:“贬谪的旨意大概这几天就会出,等你大哥挨完板子,庄大人就得上路了。”
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庄冬卿,显然话里有话,但他没听出来。
“所以?”
岑砚又讲明白了些,“趁着庄大人还未离京,你要回庄家看看吗?”
“……哦。”
想了想,庄冬卿一点犹豫都没有,“不了。”
“夫人近来想必极不痛快,她不愿见我,我也不想见她。”
念着古代的人伦观念,又往回找补了句,“至于我同我爹,离京的时候,我去送一送就好了,不然见面无话可说,也是尴尬。”
只有尴尬么?
指节敲了敲椅子扶手,岑砚若有所思。
一旁的柳七倒是放下了心,他是极不愿庄冬卿回府的,无他,见了也是伤神,对身体不好。
这晚岑砚就在东厢,与庄冬卿将涉及庄家的后续讲了个透彻。
庄冬卿性子软,心思简单,同他喝着茶水,悠悠说着话,倒也不曾让岑砚厌烦。
宵夜是一碗好克化的银耳汤,柳七先给的庄冬卿,庄冬卿却转手递到了岑砚面前,问他喝不喝。
按理是不喝的,但庄冬卿问得一派真诚,被那双眼睛凝着,岑砚还是接下了。
不一会儿,却瞧见院子里人人都有一碗。
庄冬卿解释:“单做我的麻烦,多做些,大家一起吃呗。”
院子里的随从都没有局促,显然也是平日里接惯了的。
倒是个待下宽厚的。
庄冬卿吃东西香,岑砚本来只准备尝尝就放,看他吃得头都不抬,也难得地用了半碗,汤底清甜,并不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