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连忙收回耳朵,站直身体。
门“砰”一声被踢开了,险险从他面前擦过。张鬼方站在门后,手按长刀,仍旧不响,微微皱眉看着阿丑。
阿丑主动说:“老爷,我又冷又饿,实在没办法了。”
张鬼方道:“关我甚么事?我这里不要汉人。”
阿丑心想,白天明明就要成交了,怎么就不要汉人?但他面上还是低三下四,恳求说:“吐蕃人会做的,我一样会做,老爷。”
张鬼方不响,阿丑又想,他们两个才劫了官银,指不定缺人手搬银两。于是说:“老爷,我力气挺大,我能干重活,搬东西,赶马车,都可以。”
阿丑衣裳单薄,洗得软塌塌的,挂在身上,整个人形销骨立。张鬼方瞟了一眼,显然不信,说:“汉人花花肠子多。”
阿丑急道:“老爷,我千真万确是个好人!”
张鬼方不为所动,就要把门关上。阿丑急得伸手去拦,叫道:“找不到活做,我要饿死了!”
张鬼方吓唬他:“你再胡搅蛮缠,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阿丑手一缩,门关紧了,并且上了闩。
阿丑仍旧不大甘心,靠着门板坐下。西北风中,他对那牙人的恨意更深一层,而且越发觉得张鬼方不识好歹。这个人眼眶里面塞的是两颗牛肉丸,有眼无珠,难怪招子是灰色。
晚到约莫子时,月色一暗,天顶笼罩一层浓云,居然飘飘扬扬地下起小雪。
陇右道地势开阔,地广人稀,一到夜间几乎听不见人声。每值静夜,狼嗥传得极悠远,听在耳朵里如同四面楚歌。尤其现在下雪了,天色黑,群狼叫得越发凄厉。阿丑虽然不怕冷,但还是往角落缩了缩。
这时门忽然开了,张鬼方裹着棉被出来,冻得“嘶”了一声。他四下一看,看见屋檐底下蜷着的阿丑,张鬼方伸脚踢了踢,说:“死了没有?”
阿丑有气无力道:“死了,老爷。”张鬼方冷冷哼道:“说话像样点,否则我真让你死掉。”
阿丑便说:“还活着。”
张鬼方就像拎小猫小狗一样,把阿丑提溜起来,说:“你究竟是不是汉人奸细?”
阿丑心想:“怎么会有这种傻问题。”说道:“当然不是了。”
张鬼方半信半疑,皱眉盯着他看,好像要盯出他脸皮上究竟有没有刻“奸细”两个字。
屋里的平措卓玛被他俩吵醒了,打个呵欠,道:“萨日,我有个办法。”
张鬼方道:“等着。”丢下阿丑,跑进屋里。两个人切切察察地商量一会,张鬼方换上一副得意神情,出来说:“阿丑,进来吧。”
阿丑不晓得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小心翼翼跨了一步,迈进门槛之内。
张鬼方嗤笑道:“怕什么,走呀。”把阿丑拉进伙房。讲定要他做早晚两餐、打扫院子,晴天要勤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