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紧捏的双手慢慢松开,脸上那愤恨恼怒的神情也渐渐松懈了下来,取而代之是一脸温和慈爱。
她转头朝旁边的侍女点了点头。
很快那侍女便示意一旁守着的太监,那太监领会,掐着尖锐的嗓子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一声落下,屋里的几人噤了声。
太后也稍稍得等了一小会儿,才提步朝正殿门口而去,待脚步跨过那道门槛之时,她脸上已然挂起了笑。
在见到楚穆和阮棠的时候,她做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即便是喜笑颜开。
“宁王殿下和宁王妃也来啦。”
楚穆面色平常,但并未多看她一眼,而是在殿里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阮棠依旧坐在阮斐然的位置上,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反而是双手撑着桌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首的女人。
太后见她那副趾高气昂,目无尊卑礼仪的模样,心里甚是气愤,但她自己知晓,在宁王面前,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保持着面上的端庄朝楚穆福了福身。
楚穆也不看她,但却在她福身之后说道:“你是太后娘娘,以后无需向本王行礼。”
话虽是如此,但太后确实知道,在宁王面前,她这个太后的名头,就真的只是个名头而已。
她还不敢对他不敬。
所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颔了颔首。
阮斐然见她向自己父亲见完礼,也才朝她作了一个揖,“拜见太后娘娘。”
本就是一句稀疏平常的敬语,但太后听着却是心下非常不快。
以往阮斐然见到她,都会客气地自称儿臣来拜见她,但现在……果然,这个女人的出现,已然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但她又不能表现出对她的厌恶和痛恨,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忙对阮斐然道:“小殿下无须这般客气,你我情同母子,没有那么多规矩。”
以往阮斐然都不去深究她话里的意思,在他这里,只有对朝政有益的他才会多去注意一些,其他的,都是些不痒不痛的事,若是这太后高兴,安分守己,她在自己面前即便以母亲自居,他也可配合。
但今日自家娘亲吃醋了,他便不能随心所欲了。
在他这里,朝政固然重要,但娘亲更重要。
若是没有娘亲,也不会有现在的他,他对他娘亲不仅仅是怀有感恩之心,更多是爱。
他爱他娘亲,所以不能让娘亲委屈。
只是娘亲和父亲一样,都不想待在这皇宫,不然,这个太后,他倒是更想让自家娘亲来做。
“礼仪不可废,您是太后。”阮斐然轻声道,言语间情绪淡然。
太后听了脸色有片刻的凝滞。
她也不傻,虽说阮斐然这话说得并没有什么什么不对,听着也很正常,但这已经摆明了要和她拉开距离。
也是在打脸她的那句‘情同母子’。
她捏着手帕的手指收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又道:“哀家见小殿下最近处理朝政都很晚,身子想来也是吃不消的,哀家让御膳房炖了鸡茸汤羹,小殿下尝尝看。”
说着示意旁边的侍女将汤羹放到阮斐然平时处理政务的案台上。
她带了一整盅,但却只带着一个碗,随即又忙吩咐,“你赶紧去多拿几个碗来,给宁王殿下和宁王妃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