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底是怎么闹到离婚那一步的,这些事没人知道。
郑阑渡只记得,当时肖芳然走得十分突然。她不顾剧团领导的百般挽留,执意从老剧团离职,然后没多久就离开b省,只留下还在上小学的顾南乔和身体一直不大好的顾林,跟和曾经的那些同事们也断了联系。
谁也不知道,之后肖芳然去了哪里。
而所有找不到理由的选择,到了最后只剩下嫌贫爱富,或是另谋高就这样的解释。
——归根结底,不过只是为了钱。
郑阑渡眼睁睁看着她从神坛直跌而下,由大家伙心目中的公认女神一落千丈,变成茶余饭后的笑柄与谈资。尤其是后来顾林去世,顾南乔被范陵初收养,吃百家饭长大的那几年,大家伙照看着顾南乔,私底下谁都没少数落肖芳然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毕竟她的诸多行径毫无责任感,太过惹人诟病了。
唯一没说过肖芳然不是的,就是郑阑渡。
他始终觉得,肖芳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姑娘,她身边不乏条件优越的男人追求,既然当年会选择一穷二白的顾林,大抵就是因为爱情了,所以最后选择离开,也一定有着不足为道的苦衷——虽然即便真有苦衷,她也不会和郑阑渡说就是了。
这些年来郑阑渡经历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之后始终孑然一身,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遇到更心仪的人,更没有跟谁修成正果。
随着年岁渐长,到了知天命的岁数,很多事都看得更透彻了。
郑阑渡对肖芳然早已没有年少时的那些绮念,唯一的偏爱也只剩下多照看顾南乔,近乎于能力范围之内的有求必应了。
“对了,郑叔叔,还有一个事可能得麻烦你。”
顾南乔的声音把郑阑渡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闻声抬起头来,看见女孩子用纤细的指尖轻扣着茶杯盖子,正斟酌着语气开口。
“这次京剧改革对乐队的要求比较高,高手太不好找了,尤其是那种专业水平过硬,又有足够演出经验的。。。。。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把汉文叔和西河叔叔找回来。”
“你是说岳家两兄弟?”郑阑渡有些惊讶一挑眉。
“对,我知道可能有点难。。。。。。”顾南乔微微皱起眉头,小声说道,“不过时间比较赶,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份了,我想的是,趁着这两个月好好准备,咱们也参加今年的新年演出季,在观众面前好好亮个相,也得让b省演出界的同行们看看春色满园的真本事。”
郑阑渡顺着顾南乔的话想了想,不难猜出她其中的考量。
如果能把岳家两兄弟请回来,节约排练的时间成本当然不用多说,他们和整个戏班子的默契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像引进新成员那样从头开始磨合。再加上春色满园的新组成员,各个都有足够多的舞台经验,完全可以趁这两个月抓紧排练,在今年的演出季惊艳亮相,不必多耗费一年的时间。
哪怕有些小瑕疵也不怕,毕竟有琴师岳汉文在。
凭着他那双枯木逢春的妙手。。。。。就没有他岳汉文镇不下来的场子。
过了好半天,郑阑渡才低声叹了口气:“乔乔啊,你想的倒是好,只不过,西河那边还算好说,汉文大哥那个脾气。。。。。。你师父他们什么意思?”
“我师父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李叔也觉得希望有点渺茫就是了。。。。。。”
顾南乔想起李和田的那番话,不由得低声叹了口气:“不过终归得争取一下嘛,郑叔叔,我记得当时就属你和西河叔叔关系好,你们之后来联系吗?”
郑阑渡没有直接回答顾南乔的问题,反倒像是深思熟虑地权衡着什么似的。
场面一时间陷入尴尬,苏以漾当然看出郑阑渡并非不知情,而是因为心有顾虑才不愿细说,于是深谙人情世故的苏大少当下抓到了重点。
他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低笑了一声,打破此刻的僵局。
“抱歉,郑老师,我能先问一句,这岳家兄弟背后,有什么恩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