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冷收到继母的消息,说是把人送了过来。席冷专注画画,没太在意,结果一直到晚上九点,楼下也没传来别的动静。
继母的消息发自三个小时前,家里阒无人声,容星熠没回来。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很突然。
席冷把头发从前往后捋,抿着唇,拨下继母的电话。
“您到家了?嗯……小熠挺好的。好。您放心。”
挂掉电话,在无人的豪宅里,压抑在心底的忧虑才缓缓浮上面颊。
他先去敲了敲隔壁闵致的房门,在等待的时间里收敛好表情。
“闵致哥。”席冷努力平静道,“小熠在你这儿吗?”
……小熠?
好亲昵的称呼。
闵致皱了下眉:“没。我没看到他。怎么了?”
“没什么。”席冷笑了笑,“打扰了。”
他一向是客气礼貌的模样,今天的闵致却觉出些许异常,那明显是故作轻快的笑。
顶层复跃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从一楼连通到二楼,一米八几的男人走过去,被衬成渺小的一点。
闵致拧着眉望向窗外,等了会儿,就见席冷跑了出去,冲入雨中,明显是在焦急地找着什么。
不过十来分钟,他又回来了。
闵致将家门打开一条缝,外面走过一条湿淋淋的游魂似的影子,带着雨水的潮腥气,默不作声地开门回家,片刻后换上一身干燥的白T,一手提伞,一手提空纸箱。
他身上的谜团骤然又多了几层。
闵致好奇地抓心挠肝,又怕自己把孤独的游魂惊扰,然后又得到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窗外,席冷再次下楼走入雨中,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鲜明许多,他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朝着确定的方向走过去。
回来换衣服的举动看着倒是从容,但闵致发现,重新出门的他忘了戴丝巾。
这么久以来,头一遭。
*
容星熠蹲坐在墙角,耷拉着脑袋。
浑身湿透的少年,瞧着可怜兮兮的,像一只惨遭抛弃的小猫。
席冷很容易便发现了他。
想要立刻上前的脚步却被理智拽住,上辈子破裂的兄弟关系的教训,让他不敢轻易上前。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重蹈上辈子的覆辙,除了被容海高的暴力基因操控着动手,就只能说出冷漠的、刻薄的,把家人越推越远的话。
于是席冷沉默地回到家里,换上干净衣服,带上伞和纸箱才缓缓接近。
容星熠听到声音就立刻抬起头。
这不是第一个经过的人了,但是,是哥哥。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却只用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警惕地抱住膝盖,半天没动作。
席冷沉默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他没看到我吗?
容星熠愕然,缓缓地站了起来,欲言又止,直到错过时机。
席冷走了。
什么啊。
他有点气,又有点委屈,当即跟了上去,踩起一地飞溅的水花,动静很大。
席冷压根不回头,聋了似的。
容星熠被激起好胜心,顶着暴雨,继续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