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烛正把做好的菜盛到盘子里,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抽出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从厨房里面走出来。
结果,才走出两步,就看见陆昱瑾高大的身形站在客厅中央,宽大的手掌里面握着自己小小的手机。
她刚想说把手机给我,我要接电话,就见他眸色一敛,连个招呼也不大,就径自按下了通话键。
林小烛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陈昊泽一向温和的声音瞬间从里面传了出来:“小烛,给你发了信息,你怎么没回?是不是在忙?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我就立刻打电话来告诉你了。”
他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激动和兴奋,都有点儿不像他平时的性格了。
林小烛直觉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也不跟陆昱瑾计较了,连忙朝他走过去,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可是陆昱瑾精深幽邃的冷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非但没有把手机给她,反而将长臂伸直,把手机举过了头顶。
林小烛虽然在女人之中还算个高的,可是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一米八八、将近一米九的陆昱瑾。
这会儿他故意伸长的胳膊,就更比不上了。
而与此同时,手机对面的陈昊泽似乎并没有发现这边有什么异常,声音还在继续。因此,不光林小烛听到了,陆昱瑾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你猜怎么回事?”
他略微一顿,下一秒,用暖融融的声音说道:“我帮你找到了合适苏阿姨的肾源!我导师的一个老朋友,也是医生,今年退休。想要帮助重病的病人,也为了响应医学界的号召,主动提出了捐献肾脏。我仔细对比了下各项数据和指标,发现刚好可以和苏阿姨配对。刚才,我刚给他打完电话,他本人也同意尽快捐献,进行手术。小烛,我帮你找到肾源了,苏阿姨有救了,你高不高兴?”
林小烛根本就没想到陈昊泽会带来这样一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这会儿都告诉她可以手术了呢?
不过,不能不说,得到这个消息,林小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和缓了不少。
如果陈昊泽说的这个肾源可用,她就不需要麻烦陆昱瑾了,不需要再为欠他人情而伤脑筋了,也不需要害怕重新陷入到那种不对等的关系中去了,不是吗?
她真的应该感谢陈昊泽才行,在她最苦恼的这个关头,带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虽然都是有求于人,但是不得不说,求别人比求陆昱瑾要让她自在得多。
也许是一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陈昊泽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来,顿了一下,奇怪的问道:“听到这么大一个好消息,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在为手术费和医疗费的事发愁吧?前几次我就和你说过了,如果你手头没有钱,我手里刚好有,可以先替你垫上。你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想还再还就是了,完全不需要为这件事担心。”
“当然”,他说着,语气陡然一沉:“更不需要再去陆昱瑾那里,用自己做交易。”
林小烛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旁的陆昱瑾冷峻的脸庞狠狠一沉,钢筋般的手指重重的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下一秒,毫不留情把电话挂断。
陈昊泽的声音在冷寂的空中戛然而止。林小烛皱了下眉,不满的看向他:“你干什么?怎么随便接我的电话,又随便挂我的电话?这是我的手机!”
陆昱瑾心口堵得厉害,眉峰拧紧,冷眸阴狠的盯着面前矮了自己不止一头的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阴鸷的说道:“我倒要问问你想干什么!我都明明都说了,可以捐肾,你为什么要接他的电话?难道我刚才苦口婆心和你说的那一大堆话,你根本就没在意,这么快就抛在脑后了?”
林小烛看着被他紧紧捏在手心,仿佛要捏碎的手机,知道自己硬碰硬是抢不过来了,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说道:“陆昱瑾,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很感动,也很感激你。但是……”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比起你,我更喜欢那个小白脸,更想接受他的帮助。”林小烛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陆昱瑾用低沉冷冽的嗓音,磨牙般的说道:“你是想跟我说这些,是吗?”
好像有一口气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林小烛噎了一下,再一次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根本就不需要接这通电话,直接接受我的肾,不就行了吗?”
“也不是这样!”林小烛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烦恼的捏了捏拳头:“陆昱瑾,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是,你的帮助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我负担不起。现在陈医生这边有了好结果,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也不需要欠你人情了,这不是很好吗?对我来说,这是个圆满的解决办法。”
“圆满?”陆昱瑾绷着薄唇,冷毅的脸庞上挑起一丝冷笑:“我看这回是你和那个姓陈的圆满了才对!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那个姓陈的比较好,是不是?我借你钱,捐肾给你,你觉得欠我人情,那个姓陈的借你钱,帮你找了肾源,你就不觉得欠他人情了,是不是?还是你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亲密到,根本就不需要计较这些。亦或者,正好他喜欢你,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报答这份恩情?”
林小烛纤长的睫毛狠狠一颤,嘴唇都开始发抖:“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昊泽确实是说要借她钱,可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借了?再说,这次她是欠了人情没错,可是什么以身相许,她想都没有想过好不好?
陆昱瑾浑身上下都是戾气,周身像是夹杂着冰雪一样,仿佛可以冷冻一切。
听见林小烛的话,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愈发涌上了一层邪火。
他浓墨般的眉峰紧紧蹙起,冰冷的目光像是一张大网,死死的罩在她的身上,低哑的声音像是从脚底板传出来的一样,冷厉又凛冽:“不这么想,那我该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