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人很殷勤的将卢秀珍请了过来:“这边山石下头的土全部挖松了,可石头还是没有松动。”
卢秀珍伸手摇了摇那块石头,这石头瞧着埋下去有些年份了,根基也有颇深,即便是将周围的土挖了不少,这大山石也难以抬出来。
“这样还不行,你们得要再挖深些,然后尽量斜着将山石下边的土挖出来,呶,这样……”卢秀珍拿起一把铲子弯下腰去开始给他们做示范:“不能光只是直着挖下去,这样受的力达不到根部,要想将山石松动,会更困难一些。”
几个下人将信将疑:“真是这样么?”
“你们试试便知。”卢秀珍笑着将铲子递给一个下人:“照我说的去办,准没错。”
那下人接过铲子斜着将那块铁铲送了下去:“可是这样?”
卢秀珍点了点头:“正是。”
旁边一个下人用手推了推山石:“你先挖上几铲子试试,我来看着石头是不是更容易松动些。”
“小心!”
一声低呼之声在耳畔响起,卢秀珍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一双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腰际,就听着耳后一阵风响,整个人差不多是凌空而起,飘飘的退到了后边两三尺之远的地方。
温热的呼吸在耳后有些急促,她的头发被那紧张的一呼一吸吹得微微的飘动了起来,卢秀珍双脚踩实了地面以后,定了定心神转过头去,一张银白色的面具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上好的白色绸缎长袍,只是脸上却带着一个面具,银白色的一片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眼圈那处有两抹金黄,映着阳光,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用黄金镶了边。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写着两个字:有钱。
可是却并不俗气。
卢秀珍仔细打量了身后这个男人几眼,挺直着脊背站在那里,真可谓是玉树临风,若是能将面具摘下来便更好了。
“公子。”
几个下人赶紧停下手中的铁铲,朝崔大郎行礼。
老爷早些日子去江南把公子接了过来,可这位公子却一直没在外院露过面,众人心中也很是奇怪,后来听着那些浆洗的丫鬟说,老爷年轻时赴京赶考,几年未曾回家,府里所有的事情全扔给了夫人打理,可万万没想到公子因着一时疏忽,竟然被烫伤了,故此一直不愿出门见人。
此时见着崔大郎戴着面具出现,几个下人心中顿时明白他的身份。
公子身姿看上去很是矫健,只是可惜了那张脸,若是不被烫伤,定然是个面容俊美的公子爷呢——看老爷的面孔就知道了,老爷只是个头不够,长相还是很好的。
见到众人在他面前低头,崔大郎心里满不是滋味,听到他们喊出的那两个字,更是有些莫名尴尬,赶紧一转头,飞快的朝小径那边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心中有一种恋恋不舍,这强烈的感觉让他站定了身子,缓缓转过头来。
他的那小媳妇儿依旧站在那里,依旧转头朝他这个方向,一双眼睛清澈如水。
心里似乎被什么撞到,崔大郎忽然有点惊慌失措,紧张里透出一丝丝甜,那种滋味慢慢的爬上了舌尖,仿佛间嘴里都是满口芳香。
她生得真好看,眼睛又大又水灵,身姿轻盈。
她还那么聪明灵慧,还那样心地善良,崔大郎出神的望着沐浴在阳光里的卢秀珍,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都镶嵌了一道金边,容颜美得炫目。
卢秀珍上上下下将崔大郎打量了个够,发现他依旧还在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过头来看了看那边,山石下头有一些小小的碎片,看来方才那山石顶上的小石头被摇晃下来了。
是那位公子救了自己,若不是他拖着自己离开,可能已经被小石块砸中。
“那人是你们的公子?”
“是,我们家老爷的独生爱子。”下人们点头。
人年纪轻的时候只想着往上走,到了中年才会开始慢慢重视亲情与家庭。老爷那时候一味的想着金榜题名官运亨通,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不仅没有考上进士,家里那边反而是祸事连连——听说夫人在十年前就已经过世,江南那边的旧宅只剩下老夫人与公子由一群下人们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