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5苏婉瑛放下了此事,寻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开始便得忙碌,不再像以前那样最好什么都不管。虽然宫权还在两宫太后手里,但她也时常召见协理六宫的方妃和钟昭容,了解每日的后宫琐事,又经常出入慈宁宫,和庄敬太后讨论后宫事。除了宫权和保胎以外,她对儿子教导也严格起来。
她的变化很明显,在其他人眼里很奇怪,而在方笙漾眼里则是欣慰,还有庄敬太后为她高兴,私下和安姑姑感慨她终于像一位皇后了,自己也算对得起苏家了。
随后书信一封,将所有的来龙去脉写在了信里,送去苏宅。
前些日子宫外的荣国夫人曾递牌子想要入宫看望,但因着苏婉瑛的消沉,庄敬太后拒绝了她的进宫,因此苏家以为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得打探,却得不到丝毫的消息,只好往许家去问。苏氏和许氏两族还在祖宗的时候一直是世交,但因着两族先后出了两位皇后,加之苏婉瑛偶尔会去讨好许氏族人最厌恶的慈裕太后,所以两族渐渐很少走动,自然也不至于交恶,毕竟两族还有联姻。
因此许家见苏家的人找上门问,虽然顾忌苏婉瑛乃当朝皇后,没有直接叫人打出去,但没有给好脸色,态度很冷淡,只告诉他们不知道。后来,还是因为庄敬太后的嫂子入宫无疑提及此事,庄敬太后才修书一封,告知此事。
但也只说是苏婉瑛已知道当年往事,苏家的人看了这信,反而更加着急。
现在庄敬太后的书信又传到了苏宅,众人得知苏婉瑛已放下此事,心都放宽了。
可荣国夫人还是很怀疑,到底是苏婉瑛的母亲,养了她十几年,她的秉性如何,非常清楚,将庄敬太后的书信看了又看,仿佛记起什么事,有些泄气的说:“女儿知道这种事,意志消沉,我们做父母的,都不在她身边。反倒是太后娘娘……”顿一顿,话锋一转,“老爷,你说皇后娘娘会怨恨我们吗?我们当年可也知道这事的,可却没有告诉她。明知她做了替身,却…还要为苏宝林…隐瞒。”
苏俨然其实也在担心这事,也许当年就不应该隐瞒,可是当年自己也是没办法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总不能为了告诉皇后真相而亲眼看着两女儿为此争斗吧。加上当年苏宝林好说歹说劝自己,自己也以为那是对皇后好,加上苏宝林答应过除了这事以外一定会对她姐姐好的,就算她如愿成为皇上的女人,她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姐姐,而且自己也以为皇后一辈子不会知道这事,所以才答应隐瞒此事,可现在看来似乎根本不是这样。两姐妹在宫里的事他也听说了不少,皇后的一再忍让,让苏宝林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轻叹一声,说:“也许我们当年做错了,不该隐瞒此事。”
“老爷,你是说她会怨恨我们?”荣国夫人低着头,往事如一本书一般在她的脑海里翻起,当年的无奈成了如今的担忧,可这又怪德得了谁?只能怪自己当年的决定。
纵然他们知道这是对皇后不公平的,可还是选择了隐瞒事情,还一度侥幸的认为皇后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可谁知道才七八年的时间这件事就被发现了。他们是不是应该感谢老天给了他们七八年的隐瞒时间?毕竟如果皇后在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么也许她会抗拒指婚,这样一来整个家族将背负惨痛的代价。
“如果不怨恨,她为何至今都没有让你递牌子进宫?她已经知道了我们担心她的事,她如果不怨恨,就会在想明白后第一时间来让召见你,告诉你她的情况,让我们知道她很好。但她至今都没有,很显然她在怪我们,或者是还不知道该无法面对我们。”苏俨然想了许久,也许皇后没有任何消息,就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该如何相见,轻叹一声,扶额头,“可我们……还不是一样?难道我们就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吗?你见到她,你该说什么?”
荣国夫人一听,仿佛确实这样,因为她明白这个女儿很孝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在她知道父母在为她担心,她必然会选择着人来报自己的情况,如今没来报,就说明她还没想对这事彻底释怀,又或者该说对他们怨恨,在责怪他们这件事上对她的不公。一下子很焦急的样子,“那要怎么办?还有,苏宝林和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庄敬太后有没有告诉他们?如果没说,我们要不要告诉?”
“现在只能等着,等着宫里的皇后娘娘有下一步动作,不管她要干什么,哪怕对苏宝林动手,我们都不能再掺和其中,也不要规劝她,只能让她将这口气出了才好,否则两姐妹一辈子的心结都会结在那里。何况,本来就是苏宝林对不起皇后,不管皇后做什么,她都不应该有怨言。”苏俨然还算明白事的,才猜到了两姐妹之间一定会有一场争斗,但孰是孰非,到了如今再去计较也没意义了。
荣国夫人手里的书信唰一下掉在地上,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就是不想看到两姐妹为了这种事而争斗才同意隐瞒皇后的,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们为当年的事争斗,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心里有点难过。可那又如何,她也知道婉韵欠婉瑛太多了,多的这辈子都还不完,这何尝不是自己惯的,纵容的?看着她们姐妹争斗,就是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苏俨然还想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妻子不愿看到姐妹争斗的事,所以他只能劝她看开些。突然下人来报,宫里的青孜公公来了,让家里所有人大礼妆扮好,去正堂接旨。
两人不明白什么事,也知道耽误不得,让他去通知家里其他人,随后由着婢子大礼妆扮。待到所有人到了正堂,下人已经摆好香案,青孜正坐着喝茶,随后起身,手捧圣旨高举过头,命苏宅所有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十一月二十六日帝有旨:苏家既是皇后母家,亦是皇太子外祖家,但苏家并未以外戚居之,朕甚喜。苏俨然等男皆为朝廷命官,为国效力,苏氏祖宗功勋卓著,朕心甚慰,故封苏俨然为承恩公,苏宅即日起抬为承恩公府,赐承恩公府匾额,钦此。”
众人心里很高兴,而苏俨然却愣在那里,按说他确实也该是承恩公了,这是每个皇后父亲都会有的地位,可事出突然,且他刚刚才得知苏婉瑛知道旧事,便会不自觉的往这事上头想,皇后该不会为了往事而要求皇上下这种旨的吧?他微微瞥向身边跪着的妻子,见她有些愣神,也许她也想到这上头。
青孜见他迟迟不接旨,以为苏俨然高兴坏了,忙解这丝尴尬,“苏大人,可是高兴坏了?如今已是承恩公了。”殷勤的贺喜,“恭喜承恩公,贺喜承恩公。”
虽然每个皇后父亲都会有这个承恩公的地位,但很少有皇帝下旨时褒奖皇后母家男性甚至祖先的功绩,也很少有赐承恩公府匾额的。就算如今的皇上赐自己的外祖也只是赐承恩公的身份,并没有赞扬功绩甚至是赐匾额。反倒是先朝皇后,如今的庄敬太后父亲,已逝的忠文太师成为承恩公时是有赞扬功绩和赐匾额的,这说明如今的承恩公地位和忠文太师当年为承恩公时的地位等同,也许往后的地位还会超过忠文太师。毕竟苏家已出一后一妃一太子,保不齐还会出下一任皇后,因此青孜很清楚苏俨然的地位,献殷勤、讨好对自己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苏俨然这才反应过来,接了圣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孜讨好的笑着,“不瞒大人说,这是皇后娘娘和宝林小主的孝顺呢,皇后娘娘之前就提过此事,奈何被人阻拦,没有成您的好事,如今宝林小主又提及此事,皇上又想了起来,这才下的旨。”
荣国夫人取来一个荷包,塞进他的手里,笑着说:“这却是好事,青孜公公也沾沾这喜气吧。”
青孜一边将荷包塞进袖中,一边又将宫里的情况告知,“大人夫人,也许不知道,宝林小主如今愈发得宠了,常伴皇上左右,听闻皇上有意在年末时进小主位分,而皇后娘娘身子挺好的,对皇太子的功课也抓得紧,对后宫事也很了解,两宫太后都称皇后娘娘愈发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了。”这些话并不是他自己要说的,而是庄敬太后得知他来宣旨,让他说给苏俨然听的,好让他放心。顿一顿又说:“方才奴才出来出宫前,皇后娘娘特地叫奴才去了,她命奴才嘱咐苏大人一句她和宝林小主都挺好的,也请荣国夫人有空递牌子入宫一见。”
“唉,我晓得了,还请青孜公公回宫去跟皇后娘娘说,我会递牌子的。”荣国夫人听到后来,才有了笑意。
苏俨然听了一开始的话,觉得这话应该不会是青孜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安,但听了后面的话,心里一松,便没多想,放下了之前的不安,“有劳公公传话,两位主子在宫里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又是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青孜手里,青孜一趟差事,连得两个荷包心里高兴。又嘱咐了身后的小太监抬着的匾额赶紧挂上去,然后看着苏宅成了承恩公府后,离开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