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初秋的风莫名带着几分萧瑟感。
温卿隐身穿过花园走廊,来到了一处鲤鱼池旁,只见一身着青色长衫的墨发男子正端着一碗鱼粮,一边听着下属汇报工作,一边时不时的往池子里撒粮,在他脚下,满池的鲤鱼争相斗艳,可那位仪表堂堂的男子眼球却是遍体通白,没有一丝生气。
从前的江晏是神采奕奕的,如今的江晏虽然沉稳了许多,但却再也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而是有几分死气沉沉的感觉。
江晏在那里站了多久,温卿也就看了他多久,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好一切事务,而后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回了房。
温卿也跟着进去了,不多时,江晏屏退了众人,在一旁落座,而后对着虚空冷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江晏能发现温卿,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温卿眉毛一挑,当真现了身。
江晏疏离冷淡的笑了笑,独自摸索着去倒茶:“是妖王让你来的吧,跟他说今后不用费力气了,我这眼疾,治不好的…”
温卿沉默一会儿,道:“究竟是你不想治,还是治不好?”
温卿没有再刻意掩饰自已的身份和声音,因而江晏听到这句话时,先是一愣,而后拿着茶盏的手在细微的颤栗着。
江晏脸色微微发白,本想说什么,面上却难得有几分失态。
温卿朝着他走过去,俯身便拉住了他的手腕,搁在桌上,而后坐在他对面,开始把脉。
江晏本想拒绝的,可身子僵硬着,他竟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喉头晦涩不已。
温卿:“换一只手。”
江晏便乖乖的将另一只手给送了过去。
温卿重新开始把脉。
偌大的房间里,温卿淡然道:“正如你今夜所闻,为师并没死,那场大战之后,为师沉睡了三年,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江晏面上是激动的,欣喜的,他刚想说什么,温卿便继续说了:“醒来之后,为师决定隐姓埋名环游六界,也在这期间和天界上神成了婚,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叫守月,今年五岁了。”
江晏的脸色顿时就僵了,若刚才是浑身血液沸腾,那么如今就是浑身血液凝固,他呆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已的声音:“你…成婚了?”
温卿点头:“人间匆匆数载,为师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婚了。”
温卿收回手,嗓音微哑:“江晏,人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的,总要向前看的,对吗?”
江晏静坐了许久,久到温卿都要以为江晏不会再回答她了。
江晏却开了口:“师尊说的极是。”
温卿的心口微微一松,她起身,走至江晏面前,俯身:“我看看你的眼睛…”
江晏却侧过了头,嗓音生硬:“不劳师尊了,弟子旧疾,习惯了。”
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江晏这还是第一次跟她发脾气。
温卿有些头疼,叹息一声,直起了身子:“待你什么时候想看了,为师再来。”
说完,温卿没再逗留,转身便飞快的离开了江晏的房间。
自温卿在凡间运用法术,妖族就探到了温卿的踪迹,一同呈上的,还有孟今的书信。
许羡林匆匆展开看了看,最后心头一梗,而后仔细观看观看,温卿离开八年,为何守月会是五岁?
空缺的那三年…
温卿怎么了?
依照温卿随性的性子,若是一早就做好成婚的打算,守月又怎么可能才五岁?
销声匿迹的那三年,他的师尊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他是亲眼看着那柄刀穿透了温卿的心脏的,他感同身受,当时他都快痛到晕厥,何况一向娇气的温卿。
她没叫,没哭过一声,也正是因为如此,许羡林不止一次想过,只要温卿能够活着,能够重回人世,他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这么多年,在凤凰树下许的心愿,不是别的,唯温卿平安而已。
只要温卿平安,他不在乎温卿究竟成婚没有。
许羡林越想便越是心焦,他立马吩咐人收拾了妖族的很多灵丹妙药,再拿了多到数不清的衣裙,当然了,他也亲自去市集选了很多五岁小女孩穿的漂亮裙子和小玩具。
而后悉数放在了空间里,便孤身前往濮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