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先带师父去一处安全的地方,再陪师父好好喝几杯。”
夏逸正要再撑起闲云居士时,他的肩膀又被闲云居士按住。
“孩子,为师只能护你们到这里了。”
闲云居士歉然道:“往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下去了。”
夏逸的心已在收缩,胸腔间又有一口闷气,令他忽然很想呕吐。
就在这时,他发现闲云居士已收回那只按在他肩上的右手,接着怀里便多了两件东西——其中一件是一本厚册,而另一件似乎是一件兵器。
这是一把刀——飞焰刀!
“为师毕生的武功心得与飞焰都交给你了。”
闲云居士微弱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潇儿与舒舒的骨肉也交给你了,你一定可以替为师守护好他们的血脉,是么?”
夏逸惨然一笑,道:“弟子……做得到么?”
闲云居士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的坚定:“你一定做得到!你一定不会令为师失望,对不对?”
夏逸咬紧了牙,也握紧了拳:“师父若要弟子做到,弟子便一定能做到!”
“好……好!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为师相信你!”
闲云居士猛咳了几声,缓缓道:“孩子,你的酒壶还带着么?为师……想喝一口酒。”
“带着,弟子带着!”
夏逸忙将腰间的酒壶解下,可当他将酒壶递到闲云居士口边时,发现闲云居士的嘴居然永久地闭上了。
“师父……您喝不下么?还是您……是嫌弃弟子的酒么?”
没有人回应他,天地间只剩下女婴响亮的哭声与悲凉的雨声。
树下又多了一座坟。
坟前跪着一个孤独的人,他的怀里也躺着一个孤独的女婴。
夏逸像是一个死人,他已经一动也不会动了,就连地上爬过、正在躲雨的虫鼠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人还是一块石头。
夏逸忽然大笑起来——好凄凉的笑声。
——他在想什么?他又为什么笑了?
——惜缘临终之时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可是她却在被师门离弃之后,经历了世间最可怕的折磨。
——范二花子半生凄苦,只想做一个逃避往事的可怜人,可他最终为了友谊而不得善终。
——傅潇本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守礼君子,可他却为了一生挚爱而落得一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徐舒舒只是一个一心想与傅潇厮守到老的小女子,她又为什么要长睡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林间?
——闲云居士又为什么要死?因为他誓死也要守护他视如亲人的弟子?他做错了么?
——他们为什么要落到这样的下场?难道人善可欺么?
夏逸笑得愈发癫狂!
他发现这人世间真是荒谬!
荒谬也可笑!
可笑世人眼中的独尊门恶徒居然救过他数次性命,可笑那手上沾满血腥的叶时兰会为了他舍生忘死——这些人不是邪魔歪道么?为什么救人的反而是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