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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琨可比对方有良心多了,至少他搞出来的东西无毒,还不掉色。他也不骗人,直接告诉那个黑心商贩:“老手玩石头,也是要交学费的。”
瞧瞧大秦,哪个商贩敢卖假货、以次充好、缺斤少两。依照秦律,直接拖出去杖责七十下,人都要被打废了,还有一定几率当场咽气。哎,市场监管太松了,纵容造假,太严了,也很要命,都不理想。
赵琨收回思绪,扶着终黎辛的手臂从车上跳下来,说:“就是我亲手做的那只木盒子,你见过的。”
甘罗一脸惋惜的神色:“那盒子十分贵重,这小贼的眼力还不错。”
赵琨一头雾水:???
等等,这年头好像还没有玉石玛瑙优化技术。烤色玛瑙是真漂亮,天然玛瑙的颜色反而没有那么鲜艳那么好看,除非是稀世珍品。该不会是小偷不识货,以为盒子上镶嵌着极品红玛瑙、绿玛瑙、紫玛瑙?这很正常,别说是战国,就算在现代,非专业人士也很难分辨出来。有时候就连专业人士都需要借助仪器来检测。
他正要说话,喉咙突然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甘罗将一直抱在怀中的水囊递给赵琨,说:“这蜂蜜水还是温的,镐池君润润嗓子。”
赵琨双手接过水囊,喝了几口,嗓子舒服了许多。原来甘罗双手抱着的水囊,是替他带的蜂蜜水,因为一直焐在怀中,还是温热的。这个小伙伴太贴心了,赵琨莫名感动。
等王绾领着学生找到赌坊二楼的时候,蒙毅正在下注。
关于镐池君和农家的传人许大的种田比赛,赌坊居然专门开设了赌局。大多数人都猜测许大会获胜,因为镐池君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他根本就没种过地。许大却成名已久,他是一个优秀的农官,负责打理咸阳的官田(公田)已经很多年,经验丰富。
只见蒙毅毫不犹豫地解开钱袋,整个倒过来,袋口朝下,抖出身上所有的钱,赌镐池君获胜。
赵琨唇角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扬,问他:“你就不怕我输吗?”
蒙毅直率又豪爽地一挥手,“输了算我的。”
另一边,有几个玩六博的纨绔子弟,一边赌钱一边聊天,说起公子政的生母,满口污言秽语,说她只不过是吕不韦府上的一介歌女、舞女,这些年在邯郸,不知道被多少权贵调戏过,居然快要成为秦国的王后了。
那些纨绔聊得开心,正在兴头上,毫无顾忌地意淫,却不知此时此刻,赵政就站在他们的身后,脸上阴云密布,神色很是阴郁。
第16章对面的纨绔,以及我方小伙伴齐齐沉默。
“公子政进城的那天,我远远瞧见,他长得像赵人,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野种!”
……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赵琨很是担心,他越过许多赌徒,从人群中奔向赵政。
赵政冷笑: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和小叔父的关系最亲近,逛个集市,就刚好听见别人唱衰小叔父,于是追到了赌坊。
在赌坊跟丢了目标,紧接着,又碰巧有人拿他和母亲最不愿回忆的惨痛经历来说笑。
如果巧合过多,那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这样做。
赵政甚至怀疑就在赌坊二楼,还有一双隐藏在暗处盯着他的眼睛。他强压着怒火,努力让头脑冷静,细细地打量这几个聚在一起玩六博的青少年。
对于出门穿什么衣裳,秦律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囚犯只能穿用赤土染成的赭色(红褐色)衣裳。平民可以穿没有染过的原色麻布衣,或者白衣、灰衣等,必须以单色为主,不可以穿彩色的衣服。士子的选择要稍微多一些:青色、绿色、天蓝、粉色、紫色、彩色等等1。
看这几个纨绔身上的锦绣华服,以及那种从小培养出来的仪态,就知道他们家中富贵。毕竟纨绔也是需要实力的,普通的家庭,养不出这般挥金如土的架势。
赵政没有冲动发怒,他的护卫宋廉却反常地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握住刀柄,迅速拔刀。
只听“锵”地一声,一抹寒光出鞘。
赵政急切地大喝:“住手!宋廉。”
宋廉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说话,无视他的命令,高高地举起冰冷的军刀,径直朝距离最近的一名纨绔少年砍去。口中还嚷嚷道:“放肆!公子政的事也是你们这些杂碎能议论的?”
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奉了赵政的命令去砍人。
那个纨绔少年吓坏了,腿一软,整个人靠在赌桌上,发出杀猪般的惊叫声。
电光石火之间,王绾来不及拔剑,他连剑带鞘地抡出去,架住了宋濂的刀锋。刀和剑狠狠地抵在一起,发出金属特有的碰撞声、刺耳的摩擦声。但王绾毕竟是个文职,武力难以跟专业的护卫相比,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下一秒,赵琨道:“终黎辛。”
他上前一步,小身板挤进了宋廉和那名纨绔之间。几乎同时,斜刺里闪过一点寒芒,重重地击飞了宋濂手中的军刀。紧接着,赵琨只觉得眼前一花,终黎辛的残影已经出现在另一个位置,宋廉被他踹得失去平衡,身躯陡然倾倒。
赵政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根本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他惊诧地偏头望过去,只见赵琨的护卫终黎辛单手执剑,一条腿微微抬起,脚底紧紧地踩着宋廉,伸出另一只手,将赵琨一把扯到身后护住,才好整以暇地挽了一个剑花。
宋廉的那柄清光湛湛的军刀被击飞以后,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刀锋直直地嵌入了墙壁之中,留在外边的一截刀柄还在微微震颤,连带刀柄上悬挂着的红缨也在赵琨的视野中剧烈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