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三点,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飞过来。
滑行结束,飞机停航。
穿着一身精致套装、面容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越过机舱门和接驳廊桥,手臂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包,已经很难买到,并且不再对外出售。整张脸没有半丝疲色,眼睛很亮,气势并不婉约动人,带着一点久经生意场和谈判上磨砺和锻炼出来的凌厉气质。
谢洄年站在候机大厅里看屏幕上循环滚动的航班信息,又看了看时间,而后很快进入出站口等待。
没等多久就看见蒋梦然出来,步伐稳健地拖着一个黑灰色的行李箱,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谢洄年,还没走几步谢洄年就很顺手地接过对方的一切行李。
“本来爷爷也想要过来接你的,但是被我劝阻了,我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睡会觉的功夫你就到家了。”
“嗯,做的好。”蒋梦然点点头,“你外公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不要让他奔波不停的,他那个展馆也是,交给别人去打理就行了,老是自己亲力亲为的把身体都忙出病来了,你跟他一起的时候没事劝劝他别老往出跑。”
谢洄年很耐心地跟蒋梦然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外公的性子,一刻也闲不下来,闲下来了也是去找外婆聊天。再说了,外公身体还算健朗,你不要生过几次小病就一直那么担心忧虑嘛,我们会彼此监督好好照顾自己的,我你还不放心啊。”
“知道归知道,你帮我劝劝嘛。”说完停下来把谢洄年从脸到脚全部看一遍,牵动嘴角呵呵笑了一下,“就是因为你也在我才不放心。”
猜到她接下来要问什么,还没等蒋梦然开口,谢洄年就率先笑着说:“妈,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怎么又瘦了。”
“你知道就好。”蒋梦然捏了捏他胳膊,只摸到一层坚硬的骨头和薄薄的一层皮肉,于是立马皱起眉头叹出一口长气
,“怎么瘦成这样子了,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不完全是吧。”谢洄年伸出右手揽住蒋梦然大半副肩膀,带着她往前走,笑意盈盈地同她开玩笑,缓解一下蒋梦然的担心,“可能是长高抽条了吧。”
蒋梦然侧脸望他一眼,确实长高了些,刚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看见了,快要比她高出整整一大截,蒋梦然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但是这跟谢洄年消瘦的身躯肯定没什么关系。
看着谢洄年一副没多大所谓的样子,蒋梦然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感叹道,“你啊你啊,我要说你什么好,下次再这么频繁性生病的话我就把你绑上飞机,送你离开临城。”
“妈,你身为律师还干这种执法犯法的事情啊。”
“你别让我这么操心就好。”
“知道了蒋女士,不必担心我。”谢洄年收敛笑意,语气有些平淡但很认真地说,“我一定会尽量竭我所能照顾好自己的。”
如果陆早早可以平安喜乐地生活下去,他倒是也希望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如果不行,其实健康与否、寿命几何都不算重要的事情——
或许就像他外公,只剩下一个人在世上的话,一切都只是漫长孤寂的等待和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