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也屈膝见礼道:“祖母,诸位叔父,婶婶安。”
她眉眼冷淡,近十年未见,年幼时也只短暂的相处过半个月,早已对不上这些人的脸与名号了,除了满头华发的顾老夫人最好认,其他人索性一句带过,至于那些同辈的兄弟姊妹,她有郡主的封号,要见礼,也是他们与自己见礼。
顾老夫人浑浊的眼神泛着光亮,顾丛頫也抖动着唇角,想要与这往常见不着面的侄女说两句话,但碍于皇帝在场,没人敢轻举妄动。
皇帝也只是稍坐了片刻,似是没看见他们欲说还休的神情,只正色道:“朕今日来,是陪长乐来祭拜武毅将军的,府上祠堂在何处?永定侯带路吧。”
顾丛頫岂敢不从,连忙躬身在前为皇帝和顾瑾引路。
祠堂之中,顾家人都守在门外,只皇帝陪着顾瑾迈步而入,香案后一排排的牌位陈列整齐,顾瑾梭巡了一圈,终是在最前排,瞧见了父母的牌位。
“去给你父母磕个头,上炷香吧。”
顾瑾默默上前,点上了三炷香,又跪在蒲团上,对着上首的灵位虔心磕头。
皇帝略显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有什么话想与你父母说?”
顾瑾跪在那里想了许久,分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分明她曾无数次独自一人缩在被窝里叫着阿爹阿娘,可看着那冷冰冰的牌位,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自己很想念他们吗?但随着岁月流转,那些思念也不过是手心里的一捧细沙,渐渐流逝,已经足够她忘记父母的音容笑貌了,或许再过许多年,有关父母的记忆,会全然消失,只剩下那刻在牌位上的名字。说自己曾受过的委屈,还是说太后娘娘对自己的好?
心念百转千回,却一切都无从说起。
冷冰冰的牌位,寄托不了她的思念。
皇帝并没有催促,只在旁耐心的陪着,直到顾瑾自己站起了身,摇着头道:“没什么可说的了,想说的,臣女早就已经在梦里说完了。”
梦里那朦朦胧胧的两道身影,更能叫她无所顾忌的倾诉一切喜怒哀乐。
若今日要是非要留下句话,那大抵上就是——轮回的路上别再为自己挂心,也别回头,这份亲缘若未绝,就等来世再续吧。
顾瑾眼眶有些酸涩,却没掉下泪珠,一双晶莹的杏眼看向皇帝,问道:“陛下会不会觉得我不悲不痛,太没孝心也太无情?”
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近在自己眼前,与当初爱哭又怯懦的模样截然不同,皇帝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这是自顾瑾稍大些后就再没有过的亲昵举动,还没等顾瑾反应过来,皇帝的手心就似被烈火猛地烧灼了一般,猝然收回手去,背负在身后紧握成拳。
“不会,孝心从来都不以眼泪来论斤两。”皇帝的目光瞥向顾丛炣的牌位,道:“你也曾在这侯府住过,既然回来一趟,不妨四下走走?”
顾瑾点头,二人没再叫永定侯府的人跟着,从祠堂出来后,便沿着一旁的游廊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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