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妤正在吃糕点,没空说话,不住地点头。顾明贞摸摸妹妹软软的发顶,又请柳红英帮忙照看妹妹,便往薛府走去。
不巧的是,到了薛府,门房大爷说他不在,正在顾明贞犹豫着要不要让大爷转交的时候,江辉突然回来了,有些诧异地喊了一声:“顾姑娘,你怎么来了?”
见到江辉,顾明贞松了口气,总算不用白跑一趟了。她把译本拿出来递给江辉,“今日我正好进城,便把译本送来,省得你再跑一趟。”
“多谢顾姑娘。”
江辉接过译本,小心地收进怀里,看着顾明贞欲言又止,终于咬了咬牙说:“顾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顾明贞有些诧异,她跟江辉话都没多说过几句,怎么突然要让自己帮忙?能帮他什么?
江辉愁眉不展地说:“今天是先夫人的忌日,每年九爷在这一天都要喝得不省人事。九爷的朋友不多,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顾姑娘,说明对你是极为信任的。能不能麻烦姑娘去开解一下九爷?我也知道这请求有些强人所难,如果姑娘觉得冒犯的话就算了。”
原来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少年丧母,之后便独自出门打拼,想来跟母亲的感情极深了。不然也不会一直找人翻译母亲的日记,一点微弱的希望都不放过。顾明贞想到江煜辰对自己的照顾,思考了两息时间,对江辉点点头,道:“好,我跟你去。不过我妹妹还在三叔那边等我,容我先回去跟她说一声。”
“没问题。”江辉一向淡然的面庞露出欣喜地笑容,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多谢顾姑娘。还要麻烦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拿点东西就送姑娘前去报信。”
外面冷,门房大爷请顾明贞进去坐坐烤烤火,顾明贞没客气,一边烤火一边跟门房大爷聊天。门房大爷是薛家的老人了,一直在回忆江煜辰的母亲薛迎做姑娘时有多惊才绝艳,就是眼光不好,非要嫁给江忠义,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顾明贞正听得津津有味呢,江辉就出来了,怀里抱着两个酒坛子,坛子上红纸黑字贴着“剑南春”三个字。顾明贞挑挑眉,呵,还是蜀地的烈酒。
“你这是干什么?嫌你家九爷醉得不够快?”顾明贞有些好笑地问。
江辉苦着脸说:“九爷非要我回来拿。”
顾明贞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明明两杯就醉的酒量,还非要喝剑南春,还两坛,他对自己的酒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是想要把自己醉死?
江辉赶车,先把顾明贞送回木匠铺子。顾怀已经回来了,顾明贞想着今天恐怕得耽误一天,便长话短说,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讲了,再把图纸和尺寸都给他。
顾怀经验丰富,光听她讲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点点头,“没问题,柜子你就交给我。我有个朋友是泥水匠,灶台可以找他打,保证手艺又好又不贵。”
“三叔,你是这个。”顾明贞笑着比起大拇指。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顾怀下巴指指门外停着的马车,“等你?”
顾明贞点点头,“对,我还有点事要办,可能回来得比较晚,麻烦三叔照顾一下阿妤。”
顾怀表情严肃起来,“你一个姑娘家,要办什么事?我陪你去。”
“不方便。”顾明贞坦坦荡荡地说:“三叔,我心里有数。你看我像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吗?”
“心里有数个屁!”顾怀没忍住爆了粗口,“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被人骗了。是不是上次那个什么江公子?”
“三叔,难道我脸上写着单纯两个字吗?”顾明贞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你就放心吧,我这双眼睛可不是摆来看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好说歹说,顾怀才同意她出去,还要她保证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顾明贞出来之后挺不好意思的,歉意地说:“让你久等了,家人不太放心,多叮嘱了几句。”
江辉点点头,没多话,待顾明贞坐好后,便驾车朝城外而去。
薛迎的坟不在江家的祖坟,她留下遗言,想要葬在玉螺山上。少年江煜辰力排众议,坚持把她葬在了玉螺山的山腰处。
玉螺山离县城只有几里远,坐马车很快就到了山脚下,下面就只能自己爬上去了。
江辉抱着两坛酒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提醒道:“下了雪,山路湿滑,顾姑娘当心。”
顾明贞仰头望着白雪皑皑的山林,笑着说:“没事,山路我也是走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