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安突然在脑中闪过了中央大街上茶馆二楼女子的面庞、闪过了宫殿中央低头刺绣的女子的神情、闪过了在绝美湖泊边驻足凝望的女子的身影。
最后一幕闪过的,是那女子扒在马车窗边,抬头望他的模样,一缕细长的墨发垂至脸边,小脸整个拢在有些松散的发髻里。
清冷,而又绝艳。
这一切关于这个女子的画面,都和十年前的事件无关,更和浑玉镯无关。
除了这些,他竟然记不起来脑中还有其他女子的画面。
这,到底是为何?
赵临安想起了自己想去扶住林妙宣发髻的冲动,强忍下内心的震撼,右手放在嘴边握拳清咳了几声,微点了一下头。
分明是两句话的时间,他现在却有些说不出“责任”和“义务”这两个字眼了。
或许他早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只是没真正意识到,还没想承认罢了。
赵临蝶看赵临安点头,心里真是大喜过望,只要赵临安心中没有情,那区区一个玉镯,是不可能会撼动赵临安的抉择的。
“小蝶明白了,小蝶一定会替大哥好好地保护县主。”
“嗯,下去吧。”
随着赵临蝶走出主屋的房门,赵临安左手里的兵书也掉在了书桌上。
一手抚摸着被自己戴在了衣服里面的玉血观音,赵临安一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抬头靠在椅子上,赵临安的耳边一直回响着自家娘亲对自己说的话。
“安啊,娘给你找了一个好媳妇。”
“关键是那丫头啊,保准你看一眼就喜欢上。”
赵临安浅笑一声,如果不是赵临蝶今天特意提起,他可能还在自欺欺人地背负着自认为的“责任”。
赵临安,你可真够蠢的。
手掌摩挲,赵临安继续深究自己的内心。
他发现自己不仅记住了见过林妙宣的所有场景,就连那触感、声音和好似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自己其实都是记得的。
只是没有细想过。
毕竟她可是那般美好的女子。
这样想着,赵临安不自觉地看向了挂在旁边衣架上的那一件玄色官服外袍。
赵临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动作时,先是一愣,后又是一声自嘲的浅笑。
赵临安,铁血杀伐如你,何时也有了这般女儿家的心思?
未道山有木,缘是自不知。
赵临安觉得,此刻的自己好似有些魔怔了,竟然想起了十多年前自己背诵过的诗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