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雾听得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这个时候?”
司机平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先生也会出席。”
董煜明虽然人不在家,但是在外应酬时需要家人出席的场合,也一定会将他们接过去。
从小到大,知雾不知道出席了多少次这样的宴会。
每当这时,晏庄仪都会拿上自己最昂贵的包和首饰,将自己打扮到有些刻意的程度,高兴赴宴。
母女两人的身份并不能跟着董煜明一块坐进主位,只能够坐到和他相对的另一侧,看着他和身边的人杯盏互推往来。
这就是所有记忆中,知雾与父亲相处最长久的时刻。
小时候知雾还会在几个穿着衬衫西装的发福男人怂恿下,按捺不住地端起面前摆着的杯子,跑到父亲跟前说些好听的场面话敬酒。
或是穿着礼裙,在台上拉着大提琴即兴表演一首。
那时的董煜明会在周围人的盛赞中低头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在她低下的发顶上敷衍地揉了揉,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算是褒奖。
越是长大,越觉得这样的场合无聊透顶。
知雾逐渐开始不愿意出席这样的场合,为了逃避恨不得找满学业繁忙的借口。
数不清又有多少日子没有看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知雾认命地叹出口气,和舍友打过招呼后,径直拉开车门上车坐下。
回临京的中途还顺便去公司接了董知霁,才几天不见,他的眼中装满了疲倦,甚至还多出几道红血丝。
“哥哥,很辛苦吗?”
他回国后没几天就被叫去打理公司事务,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有够忙活的。
“快死了妹,”他懒洋洋支着颔,累到眼睛都快要闭上,哼哼,“本来以为回国是来享福的,没想到啊,除了饭还挺好吃的之外,其他简直是在遭难。”
知雾被逗得笑了笑,有些迟疑地问:“今天这场宴会,他……是为了招待谁设的呢?”
董煜明商政通吃,表面虽是从商的企业家,但因为家族底蕴深厚,名下集团顺利并入了国家企业,平时应酬来往接触的也都是一些体制内干部,和普通商人不能相提并论。
董家靠着强大的根基已经在临京混得风生水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一个人,需要董煜明郑重到携全家招待的地步了。
董知霁微微睁开一寸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妹妹:“不太清楚,应该是个大人物,今天尽量低调点。”
知雾本身也不想出风头,她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找了个看上去最僻静的位置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远离风波。
周围好几个人都是董煜明公司的员工,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跟了董煜明十几年了。
知雾都见过,但也没多熟悉。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不过在这些人里,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似乎对知雾投过来的目光等候多时,与她对视的瞬间,压抑不住地笑了笑。
人影倒映在他的瞳孔内演变成了一道竖线,仿佛一双阴冷的蛇瞳注视着她,令她有些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