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的声音很低,一如他头压的那般地,嗓音轻微颤抖地带着几分干哑,似隐忍着什么般,道:“奴有一事告知殿下。”
百灵和乌鹊连忙从房上飞身下来,落在褚师潼面前。
褚师潼奇怪地看向她俩,“你俩也有事?”
百灵和乌鹊对视一眼,两人纷纷低头。
“属下有事要报。”
为了抢在秦威前面,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将褚师凡的死讯说了出来。
此事让秦威说出来,他俩必定要受罚,只有他俩提前说出来,才能最大可能减少隐瞒带来的罪责。
褚师潼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说:“有事就说,别浪费本王的时间。”
百灵咽了咽口水,道:“殿下,战场来报说……凡公子战死了。”
一句话落下,院内的安静落针可闻。
褚师潼愣在原地,手中早已凉透的茶仿佛变成了一杯冰雪,寒冷刺骨。
她的眸光忽然变得冷厉逼人,嗓音里隐约透着些克制不住的火气。
“你胡说什么?堂兄有本王亲自命人打造的软甲,怎么可能战死?”
百灵只知道褚师潼脾气暴躁,面对褚师潼即将发作的怒火完全不敢再隐瞒,只得把实情说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线人来报说,凡公子因不忍属下带伤上战场,将软甲借给了他的副将……”
褚师潼瞳孔骤缩,好像心里一直堵着不舒服的那一块化作地狱伸出的黑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可能?本王百般叮嘱过他,他不可能将软甲赠予他人!”
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最终还是发生,即便她再三叮嘱,事情真正发生的这一刻她仍旧无法接受。
她猛地将茶杯砸在百灵身边,一声炸响几乎把百灵的胆子吓破,乌鹊连忙在一旁解释道。
“凡公子骁勇善战,在战场上从未受过伤,许是因此降低了防备才将软甲借给旁人……”
褚师潼猛然起身,狠狠拽住乌鹊的衣领,双目瞳孔,绝色的脸庞因极致的怒火变得扭曲恐怖。
“什么时候的事!堂兄究竟如何死的?你说,你一五一十的说,若是此事胆敢有半句虚言,本王让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乌鹊从未见过褚师潼如此这般,那架势仿佛在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从平日里矜贵亲和的王爷变成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阴暗恶鬼。
她恐慌道:“殿、殿下息怒,凡公子是被西凤国少将南图一箭射穿了心脏当场殒命,军中医师赶到跟前的时候就断了气,此事千真万确,殿下可派人去查,属下绝无半分谎言。”
褚师潼登时感觉胸口一股血气翻涌,眼前天旋地转,耳膜嗡鸣作响,好像心里什么东西忽然碎了。
她手中松力的瞬间,身体骤然向后倒去,秦威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扶住,褚师潼推开他,用尽力气强撑着理智,可那双圆润漂亮的茶色眼眸里却早已泛起了寒冷的泪光。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死的?可是今晚的事?”
百灵和乌鹊对视一眼,两人沉默着不敢说话。
她俩的沉默没由得让褚师潼更加暴躁。
“本王问你们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聋了吗?”
秦威毫不在意褚师潼推开她的动作,继续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动作熟练的顺着她的背脊不停的安抚,道:“殿下糊涂了,今日还没到清晨,这消息是昨日清晨传来的,想来凡公子前日就战死了。”
褚师潼怒道:“那为何昨日无人告知我此事?”
秦威眸光淡淡扫过地上跪着的两人,道:“奴见不到您,只能等现在告诉您,可这两位……想来是有意隐瞒。”
褚师潼凶狠的目光瞬间落在了百灵和乌鹊的身上,两人早已方寸大乱,吓得连连求饶。
“殿下恕罪!昨日您大婚,属下实在是不知如何告诉你凡公子之事!”
“殿下息怒,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忍破坏您与世子殿下的婚事……”
褚师潼听到二人的借口,简直恨不得将她俩活剐。
婚事哪日不能成?难不成她昨日不成婚以后就无法成婚了?这他娘是谁定的?若是她昨日得知此事,定早早朝着边城出发,说不定如今早已见到了褚师凡!
堂兄于塞外尸骨未寒,她怎有脸在此沉浸于儿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