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意外?”
皇上声音里不辨喜怒,小夏子却不敢放松半点,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查案,自然要使出看家本领,有些无法见人的手段也是该用就用,为的就是能够查出蛛丝马迹,让皇上觉得他也是可用之材,在审问夏冬春惊马一事中,终于有人受不住拷打,吐出星点东西,凭这点东西他就可以继续深查下去,只是其中的内容让他不敢多想,才急着禀明皇上。
“奴才不敢说,奴才仔细审问了百兽园众人,也查了住所器物,均未发现异常,不过太监六子招供,明嫔娘娘进园一个时辰前,他曾在马厩看到一面生之人,当时追问,只说是奉百兽园张太监的令来喂马料,过后才觉异常,奴才让六子在百兽园指认了一遍,皆未发现他说之人。”
说到这,小夏子头更低了,他停顿一下咽了口唾液继续说道:
“于是奴才大胆,带他去了随安堂外,六子当即指认服毒自杀的太监,就是当初进马厩之人。”
“奴才让内务府的帮着认人,自杀之人是冷宫杂役赵甲,但他怎么从紫禁城到的圆明园却无人得知,请皇上恕罪,此事是奴才办事不力。”
小夏子说到这再没了声音,皇上却明白过来这两件事情的关窍所在,夏冬春惊马、四阿哥遇险背后都是同一推手,这些凶险之事,他年轻时也曾经历过,不过那时是朝堂博弈,而现在是后宫阴私,所指不过是夺嫡之事,能有能量参与此事的人,不是小夏子能追查的,所以他才来请罪。
对小夏子的知分寸皇上很满意,对背后之人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心里很是厌烦,他不过是稍对四阿哥和颜悦色了点,这帮人就如此急不可耐,他要不要再推一把,看看对方还有什么鬼蜮伎俩,也顺便借此再看看各阿哥品性,正当皇上思索之际,苏培盛进来通传敬贵妃和安陵容前来请罪。
皇上哑笑:“怎么一个个都想着请罪了事,让她们进来。”
“嗻”苏培盛应下,临退前他瞥了一眼小夏子,小夏子低眉垂眼半点不接触他的目光。
敬贵妃跟安陵容进来直接跪下,还未说话就听皇上说:“起来说话。”
这副不明的态度让敬贵妃很是忐忑,她才执掌宫务多久,就出了这通天的漏子,不知皇上要怎样责罚自己呢,因此第一个开口:
“臣妾愧对皇上所托,前来请罪。”
皇上明知故问:“你何罪之有?”
敬贵妃马上道:“臣妾对宫中众姐妹缺乏关爱,对危险疏于防范,才让明妹妹遭遇马踏殒命,四阿哥遇险更是臣妾失职,才让歹人有机可趁,还请皇上惩处臣妾以正后宫。”
皇上冷声一笑:“这种请罪推辞的话,朕今天听了很多,歹人谋害四阿哥论理该罚宫中侍卫,可事发时正好是两班侍卫交接时间,朕都不知道要罚谁了,不过你既上赶着过来,朕不得不小惩大戒,就罚俸三月。”
转头又问安陵容:“你呢”
安陵容满面戚色:“臣妾想请示一下明妹妹的丧礼该以何种规格操办?”
皇上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安陵容:“你有何看法?”
安陵容略微抽噎了一下:“论理明妹妹无子嗣,按嫔位下葬也说得过去,可明妹妹进宫八年,她对皇上一片赤诚,侍奉皇上尽心尽力,臣妾没想到她会如此惨,皇上,太医说她的脏腑都被踏破了,才去得如此快,臣妾想跟皇上求恩典,让她走得风光一点,还请皇上恩准。”
提起夏冬春皇上面上也带了点哀戚:“朕知道了,那就按妃位办理,等朕百年后再迁入吉地吧。”
安陵容强扯着笑容:“臣妾代明妹妹谢皇上隆恩,臣妾还有一事奏明。”
说到这时,安陵容的心跳得极快,似要冲破胸膛一般,但她必须得说,再等下去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皇上看她一副坚决模样,便饶有深意的问她:“何事?”
安陵容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臣妾是为四阿哥之事,四阿哥自幼养在园子里,他天性聪颖为人纯善,可几次三番遭遇毒手,先是毒蛇后又溺水,臣妾不敢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四阿哥不知还要遭逢多少黑手,请皇上多看顾四阿哥几分。”
安陵容憋着一口气将话说出,旁边的敬妃被她这突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宫妃插手皇子教养乃是大忌,安陵容怎么敢的,果不其然就听到皇上一声暴喝:
“你大胆,龙嗣之事岂容你插手!究竟何人指使你说这些话的?”
此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安陵容的前心后背,可她顾不得这些,她在赌,赌皇上心里早认可了四阿哥,不舍他再受到任何伤害,于是她大着胆子继续道:
“没有人指使臣妾,这些是臣妾的肺腑之言,臣妾不忍看着四阿哥凋零在宫廷倾轧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