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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场考试都是当场打分,我外场是第十名,内场第一名,湘莲外场三十名,内场第七名,要是府试也能这么顺利通过,我们九月份就是武秀才了。”
师公笑着鼓励道,“不错不错,休息几天再去武院继续努力,争取一次就通过,省得明年再糟一次罪。”
柳湘莲连连摇头,他可不想明年再来一次,语气中满是后怕的说道,
“师公你是不知道考场上有多晒,城外的太阳比城里还火热,外场考试时主教官才训了一刻钟的话,场下考生就倒下去五个,还有中署上场拿着箭乱射的,三天外场考下来,考生就躺倒了二十几人。
兵丁更惨,热就算了,他们还要面对乱飞的箭矢和热疯的马匹,据说中暑受伤的加起来都有三十出头了。”
全家听得目瞪口呆,这哪儿是考试啊,分明是去玩命的。
师公和林海同时想到四月份的县试,那时要还像现在这么热,一群文弱书生只会更惨,热死在考号里都有可能。
林海叹道,“到时候再看吧,要是一直这么热,就跟广达说一下给考场供冰吧,万一闹出人命来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师公点头,“嗯,给考号供冰只是小事,要是在梅雨季节之前一直闷热无雨,进入雨季恐会有暴雨洪灾发生,我明天就下发公文,让两江各地方做好防洪抗灾准备,今年恐怕会很难过的。”
全家孩子听两位当家人讨论灾害到来后的应对方案,心中各种思绪翻腾。
黛玉对洪水的唯一印象只有装沙袋,有一年村子里的河堤被洪水冲出了缺口,全村老少冒着大雨装沙袋,再由兵哥一趟趟往围堵缺口的大堤上扛,直到三天后水位下降,才算把全年的收成保住了。
听到江浙两省有可能出现洪灾,黛玉能想到的只有多采购麻袋,现在再挖泄洪渠也晚了,况且这种天气也没法干体力活,万一热死了人,两省上下官员都得被扣上酷吏的帽子。
公事上帮不上忙,黛玉就在消暑上下工夫,她画下图样,让琉璃作坊尝试做出双层的琉璃盏,中间隔层不抽真空也没关系,空气本身就是绝佳的隔热材料,比塞棉花效果好多了。
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只要打开思路,很轻易就吹出了双层玻璃盏,盏中盛着敲碎的冰沙,再搭配上酸梅酱和各种冰镇过的水果粒,好吃到停不下来。
用手托着盏底既不会冰到手,又能感受到凉意,除了会凝水这点小困扰,其它方面满分。
冰沙盏在轻妆一经推出就受到了追捧,双层玻璃盏的存货再多都不够卖的,瑞娘跟黛玉抱怨,三姨把家里用的都拿去卖了,害她现在只能捧着饭碗吃冰沙。
黛玉在瑞娘跃跃欲试的目光中护好自己的琉璃盏,心说幸好提前给好友和几家长辈亲戚都送过,否则要上门来就尴尬了。
到了四月份,天空的云量开始增多,气温也有所下降,虽然依旧没有下雨的迹象,总比上个月要好过一些。
广达跟贾雨村周旋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贾雨村供出了一条由王子腾和前太子少傅布置在江苏的暗网,还有镇守在南疆的南安郡王府同样是太子铁杆。
南安郡王虽不在了,当家人也是侯爵之尊,且掌握着南疆重兵,此人要是一心向着太子,皇上就不愁没有做恶梦的题材了。
广达盯着牢房里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贾雨村,沉声道,“你可知构陷朝廷重臣是什么罪吗?”
贾雨村露出狰狞恶毒的笑容,“想知道是否属实还不容易,你上书给皇上,让暗卫查去便是,别人不在乎我的命,我可在乎得紧,那些家伙不来救我,就不要怪我用他们的命保自己的命了。”
广达点头,“的确,如果你说出来的事都是真的,这条线上的人无论爵位官职大小,都活不成了。
而你立此大功,顶多被流放到军中效力,以你的聪明才智混个师爷不成问题,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广达合上笔录站了起来,对牢头吩咐道,“给他洗个澡,再换个干净的牢房,以后每天中午晚上各有一盆冰,别怠慢了人家。”
说完他就在贾雨村的大笑声中出了牢房,让人准备车马,一溜烟跑到盐运衙门找好兄弟去了。
林海看到全身汗湿的好友,就知道麻烦事要来了,听他说完从贾雨村口中审问的结果,林海让广达也不用换衣服了,等到了总督衙门再换吧。
王大人听说南安郡王府是太子嫡系也懵了,事关边境安危,他也无法做什么,只好上密折给能处理的人。
皇上接到密折的当天下午就叫了太医,第二天传出消息,皇上受了风寒卧病不起,太子忧心老父病情,带五皇子在床前侍疾,责令三皇子和四皇子代理朝政。
黛玉听到消息时还在想皇上是如何在这么热的天受风寒的,随即才反应过来,四月下旬正是北方最舒服的时候,刮北风时还要加外套呢,哪像江南在石板路上坐一会儿都能闻到烤肉香。
黛玉无比怀念北方的倒春寒和小北风,老天爷像是听到她的渴望一样,没几天就打北方送过来一大一小两股龙卷风。
府试结束的第二天晚上,黛玉随爹爹来到前院外书房,看到首位上坐着的中年男子那张跟萧启有三分相似的脸,她眼珠子好悬没蹦出来。
黛玉表面上规规矩矩给来人行礼,心里却在尖叫,天呐噜,是哪路神仙把五皇子弄过来的,师公还在边上坐着呢,难道爹爹做的事已经暴露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