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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哈哈大笑,指着凤姐儿笑骂道,“怎么夸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味了呢,人家好好的姑娘,怎么被你形容成铺面上的老油条掌柜了。”
凤姐儿嘴上连连分辩她不是这个意思,心里却给三姑母竖大拇指,那宝钗可不就是这样么,嘴上说亲道热,满口都是为人好,实则心里黑着呢,骗死人不偿命那种。
她们正说笑着,林光和林之孝进来禀报宫车已经拐进宁荣街了,邢夫人和凤姐儿赶忙再给迎春检查一遍,直到把人送上了宫车,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贾葳看着宫车走远,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拉着祖父衣角啪嗒啪嗒往下掉。
贾赦这个心疼,抱着宝贝孙子不停安慰,许了一堆好东西,贾兰见大房祖孙亲亲热热,再看一眼自己的祖父,眼中不禁露出讥讽之色。
老太太这时才开口,笑着留贾敏三姨和孩子们在家里歇一歇。
黛玉笑着福了下身,推迟道,“我回家还有差事要做,改天再来探望老太太。
环儿兰儿葳儿,你们三个也跟我回去,这些天落下好些功课,不趁早补齐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三个小子听说要挨板子全都缩了脖子,老先生走几步路都喘,打起人来力气却大得很,挨一下能疼一天,他们可不想受那个罪。
珍娘和瑞娘也笑着告辞,她们一个是有夫有娃的妇人,一个早已有了人家,不方便在亲戚家久待。
贾敏和三姨见孩子们都要回去,只得留下来陪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在意几个孩子留下与否,三个外孙女一个有利用价值的都没有,反倒时常顶得人肺疼,不如眼不见为净。
黛玉带着三个小子回到家,命人把贾兰和贾葳送去学堂,她则带着贾环去找司徒澈。
贾环虽不知林姐姐要带自己去做什么,出于信任并没有开口询问,在他的观念里,这世上唯二不会坑他的人只有亲娘和林姐姐,连探春和贾政都要靠后,林姐姐让他随她走,跟着就是了。
黛玉把贾环带到正房的三进院子,司徒澈刚吃完早饭,吴彣已经等在这里了。
见贾环来了,他笑道,“从今儿起,你们两个每天都随我去工部,兵部派来了很多工匠参与自行船的改造工作,只凭我一人忙不过来,你们两个是全程参与者,对构造也有所了解,以后就随我去工部帮忙好了。”
贾环全身都麻了,心说他才八岁啊,这么小就去工部当差真的没问题么?
再看向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吴彣,他又把这个问题咽了下去,小兄弟都去了,他还矫情啥。
再想到在工部当差的父亲,贾环心里苦笑,父子同时为朝廷效力,在别人家是喜事,在自家没准就得变成惨剧,被老太太和二太太知道了,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
贾环想象中的麻烦并未发生,等娘亲和三姨从娘家回来,黛玉就请首领太监伍宏去贾家打声招呼,通知他们二皇子命贾环跟在身边当跑腿,近期不会回来了。
贾家上下听说二皇子把人带走了,连多问一句都不敢,还得塞个大红包给伍宏当辛苦费。
贾敏等伍宏出去了,才看向黛玉,问道,“你就不好奇老太太留我下来是为什么吗?”
黛玉笑道,“还能为了什么,她眼中除了宝玉还有别人么。”
贾敏叹道,“还真是,老太太也不知被哪路神仙下了咒,一门心思认定宝玉那孩子是有大造化的,在我们看来贾家哪个孩子不比他强,老太太怎么就不开窍呢。”
黛玉劝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老太太不是不开窍,她是年纪大了才会拧巴又固执,很多人上了年纪都这样,我们注意着别让她闯祸就好,犯不着跟她计较。”
贾敏怔忡片刻才叹道,“是啊,老太太的年纪确实大了,她年轻时虽也固执,至少还是能听进劝的。”
黛玉这才问道,“老太太又想做什么了?该不会想留下探春,要是过几年大姐姐还是生不出子嗣,就让我们想办法把她也弄进宫吧?”
贾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你也能猜到?”
黛玉好笑道,“老太太的心思很难猜么?她一心巴望着宝玉能振兴荣国府,但以她的阅历和眼光,又不得不承认宝玉是个无甚本事的窝囊废。
因此她只能在女子身上下工夫了,先是指望我们家,后来又想让宝玉当驸马,大姐姐封妃让她更加认定宝玉是个有大气运的。
但仅凭一个妃位还无法保障宝玉的未来,必须要生个皇子出来,再推举他登上皇位,宝玉和荣国府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牺牲两个女孩儿的一生又有什么关系。”
贾敏苦笑,“都让你猜对了,之前老太太还指望宝玉当驸马,自从元春封了妃,她竟开始嫌弃驸马没实权不能参政了,一心指望宝玉当上皇帝舅舅,权倾朝野呢。”
黛玉笑道,“娘亲不如请几个女先儿,帮老太太细数一下历朝历代外戚的下场,不想她的心肝宝贝被砍脑袋,她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娘亲还真这么干了,没两天就买了三个女先儿,请老先生整理出外戚的一百种死法,再请戏班的张教习编排出曲目,教导女先儿演绎出来。
司徒澈被皇上要求每天当面报告自行船的改造进展,两三天才能回林家住一晚。
这天回来用晚膳,看到女先儿走进来还以为京城又出了新鲜段子,师母觉得吃饭无聊,才找人来助个兴。
听到罗侯大将军邓骘绝食而死,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窘道,“我又不当皇帝,师母听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