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新王即位的传统祭告了宗庙,夏念屏退左右,一人在父王与母后的灵位前坐下。画像中的父王高大庄严,母后温婉贤淑。“父王、母后,念儿来看你们了。你们会不会怪罪念儿这么晚才来?”
日光透过紧闭的门扉,将宗殿染得昏暗一片,连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能清晰看清。
对于祖宗,她的观念不甚明朗。在夏念的印象中,亲人唯有父王、母后以及二位哥哥,再无他人。可惜,如今只剩她一人了。
“其实还有三叔。”
对于三叔,夏念是矛盾的,现实中的种种,不过是做给活人看得。如果可以,其实倒是想狠一点。没有三叔在暗中帮衬,当年齐天腾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攻入王城。说句更难听的,他就是夏国的罪人。但,夏念却不能这么说。
其实,还是自私啊,为自己考虑了太多,不想落下一个坏名声。
可是从最近的种种看来,三叔他真的在忏悔。
“父王,齐天腾已死,您也可瞑目了。三叔说,等回头他会亲自去下面跟您与二叔请罪的。”
说完这一句话,夏念沉默了。
宗殿外鼓乐声依旧。
不知过了多久,侯在外面的小城子焦急的询问道,“主子,您在里面很久了,回宫吧。”
“再等等。”
原来,儿时的自己骄纵得让母后无可奈何啊。
“父王、母后,念儿又任性了,你们会不会对我失望啊?”
毕竟当初,父王和母后在临死前交代过,忘记仇恨不要报仇。可她却执拗的揣着仇恨活了十多年,否则她不知该如火如何活下去,不要在死亡面前失去活着的理由。“父王,念儿还记得您当时的话,念儿也答应过会代替您好好守护夏国。”
记得那一日俯瞰夏国万里壮阔山河的情景,那样的激奋人心。只是,原本属于世子哥哥的位置,终归是被自己夺走了。
“如今,天下已乱,即使念儿不争,可为了夏国却不得不争。”
“念儿没有什么权倾天下的野心,也不想当劳什子的女帝。父王、母后,你们的在天之灵请保佑夏国,保佑夏国百姓。”
庚子雅已然不会放过四国,只是他要怎么做,夏念还猜不透。可能是陷害,亦可能是离间。
既然不能看透庚子雅,夏念只得将夏国的发展细心打算一番。
呆在宗殿内,夏念是为了能够心平气静的与父王和母后说说话,明知得不到回答,说出来也好,起码心里舒坦。再来是为了能够平心静气的为夏国的往后打算。既然接下这个位置,便不能不彻彻底底的打算一番。三叔在位十几载,可所谓将国库挥霍得一分不剩,赋税厚重,虽算不上民不聊生,百姓的日子也实在不好过。
再有就是历朝历代都不能避免的重农轻商,商业得不到发展,国家谈何富庶,难不成只依靠农业不多的收入?
夏国东侧傍海,国内河道宽阔,河运与海运应该得到更好的发展。
不过最重要的是战乱,要如何才能够保证,在两三年或者更多的时间内没有战乱。廖国已经同意停战,并且缔结和平条约。齐国已然步入腐朽,齐晋无能,不足为俱。鲁王晟看似平庸,其实聪慧得很,他懂得保护自己,保护鲁国,所以也能够瞧得清楚谁可以是鲁国更强大的后盾。褚王病种,想必过不了多久褚俊便会即位,凭借褚俊的作风,不会愿意甘居人下,即使不说,也能知晓他有着更大的野心与抱负。
若是能够联合褚国,那么庚子雅便被包在褚夏两国之间,想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不过现下首当其冲的是要发展夏国的经济,填充国库,为了以备不时之患。
“父王、母后,念儿陪了你们这么久也该走了。”说着从冰冷的地上起身,王袍一摆上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沾染,夏念却还是下意识的去拍打,然后连自己都笑了,“习惯了的动作,竟然一时改不过来。父王与母后所在的地方,又怎会有灰尘呢。”
“念儿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
门外的小城子听见轻盈的脚步声,立刻打开宗殿的殿门,只见夏念身着王袍从里面走出来,头上的朱雀宝冠被她端在手中,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
小城子知道,她大概是嫌弃累了,所以摘掉了。
捧着朱雀宝冠,夏念像将整个夏国捧在手中,小心翼翼。
“主子,刚画儿着人传来消息,长央殿空出来了。”
秀眉微蹙,三叔最终还是搬出长央殿了。长央殿本是君王的寝殿,夏念迟迟不让三叔搬出来,是因为他的病情时好时坏禁不起折腾。不过换个角度考虑,他已然退位,自然也该将寝宫让出来,否则亦会遭是非。
“画儿她们已将长央殿打扫干净了,等您回去了。”
“那就回宫吧!”
小城子眼中闪过喜悦,他刚才实在担心主子在宗殿内黯然伤心,不过幸好。“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