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褚俊离开的方向寻来,夏念在一座废弃的宫殿内见到了他。
走进的宫殿很眼熟,似乎曾经来过。
背对着夏念的褚俊道,“你还记得这里嘛,太子曾带我们前来赏菊,说钟熙殿的菊花是最好看的。”
难怪会觉得眼熟,原来是容贵太妃的住所。容家一倒,相对着连这座宫殿也跟着荒废了。
“记得,容贵太妃人很好。”
突然想到一事,当年父王入宫,先皇准许他们回到封地。他们出了尚宣殿后却听闻齐天腾返回的消息,难不成当时有什么阴谋不成?
而且当初,确实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不好。”
对于褚俊的关系,夏念缓缓摇头,“突然想起点事情,觉得怀疑。”
“说来听听。”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即使说给褚俊听,夏念也觉得无所谓。“记得当初父王入宫来接我回国,那时算在父王在内的四王与先皇见过礼后离开,后来又听说齐王返回了尚宣宫,不知何事。”
“念儿,你从未想过,为何齐天腾攻入夏国,西亚皇朝无所反应?”
经褚俊提点,夏念豁然开朗,“你是说,西亚皇帝知道此事?”
“你其实也早就猜到了,不过是没有更确切的消息罢了。”
“也不是猜到,确实查出点消息,只是没多想。”
钟熙殿废了,无人打理,连同无数名种珍品的菊花也都枯败。
容贵太妃传奇一生,到最后,也不过落了个悲凉的下场,枝繁叶茂的容家,也不在了。
走廊梁柱的漆皮腐朽剥落,沾到夏念朱色王袍上,异常刺眼。
“褚俊你看,人的一生在辉煌,等死后,也不过尘归尘土归土。挣了一辈子,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最后发现,自己陌生得都快不认识了。”
她生了两世,两世中见惯了生死离别,勾心斗角。见惯了繁荣、没落,见惯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但夏念明知自己做不到,因为始终不会甘愿沦为鱼肉,就会去争去夺,去用尽心机来勾心斗角。
即使到最后,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了,亦不会后悔。
总比随波逐流的好。
西亚皇朝也好,各国也罢,所谓夜宴,不过是在晚上众人一起欣赏歌舞,吃饭、喝酒,互相算计,互相吹捧。
今日夜宴不同于历年,也不过是位置不同罢了。
御花园的池塘上架起平台,舞姬在上面摆动着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艳丽勾人。
在四王还是亲王的时候,也许夜宴还有得其乐融融。经过百年流转,王位更替,有的亲王不再甘愿为臣,他们占着封地称王,自立为国。
也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野心,有能力,又经历百年,他们仍旧没能真正的脱离西亚的掌控。齐天腾的野心,让他攻入夏国,却也难逃生死轮回,难逃有人要他的命。
齐国曾在四国中声势滔天,也丈不住齐天腾死后,齐晋将国家败落。
夏念的父王只想保住国家与百姓,也预测不到三弟卖国,齐国攻入。转生的夏念本想当一名骄纵郡主,但命运逼得她一步一步往前,不能停下脚步。
鲁晟没有野心,他清楚想保住鲁国,唯有跟对脚步。
这一代四王中最不同的当属褚俊,唯有他清楚自己要的是天下,却因为夏念的出现,有了犹疑,多了选择。
勾心斗角,机关算尽,他们为的也许不是天下的归属,只是不甘心命运如此。
酒席间觥筹交错,君臣间的吹捧,祥和都是一派假象。
皇后萧氏,贤淑端庄,温文秀雅,此时正坐于皇帝右侧,柔和的笑着。“臣妾敬陛下一杯。”
帝后在玉阶之上举案齐眉,夏念却听闻当初庚子雅得萧氏依仗时,为了迎娶她,杀死了一名书生,而那名书生是皇后少女时爱慕的对象。
如果她得知自己父亲的死有关庚子雅,会怎么样?
唇角的笑容扩大,夏念收回目光,盯着酒盏中的琼酿。
庚子雅,我夏念原先未曾多想,其实也不怨你,终归是先皇与齐天腾的计策。可先皇去了,齐天腾被我亲手所杀。仍旧不甘心啊,因为一句见鬼的预言,夏国数以万计的生命受到摧残,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曲封的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啊庚子雅,咱们的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