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浮蘅平静地说:“扶元一界当中类似之事常有,许多都传为佳话。再论九宸,六十七年前莺歌峰公孙雅与首徒彭婉容最后不也成道侣?师兄何必惊奇。”
饶是掌门脾性温和,都忍不住暗骂浮蘅一句不要脸。
亏他说得出口!
修真界以宗派为主,极为看重师徒传承,师徒相亲本就违逆人伦,那几对师徒都是走到元婴化神地步才表露心意,以至旁人不敢当面说什么。公孙雅与彭婉容也只私下结为道侣,从不四处宣扬,亦未举办和合大典。
最重要的是,那些师徒都是真心相爱,心意相通!才冲破世俗人的眼光,顺从本心。
可浮蘅与冷芳携呢?
光看冷芳携近年来对浮蘅的违逆,就知晓师侄定不怎样情愿。浮蘅修为又极高,说不定私下里如何强迫他。
“……也是。可此事非同小可,你让师侄出来,我听听他的想法。”掌门忍下驳斥言论,打算先稳住浮蘅,不让他发疯。
浮蘅笑了下。
他完全看穿掌门内心的想法,觉得这位持身的师兄真是无趣极了。他不着急,不担心冷芳携会借机逃走,就如冷芳携了解他一样,他亦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果然,冷芳携出面时满脸平静,不见忧色,周身灵机充沛浑圆,可见天地雷劫过后,修为不仅十分稳固,而且更进一层。掌门心里欣慰,冷师侄自小便勤奋刻苦,未辜负天资,奈何卷进这样的事。
见他状态良好,未有颓色,掌门心里微松。
无论如何,他与浮蘅还未走到尽头。
“冷师侄,恭喜。”掌门先祝贺他顺利迈入化神期,又温和地询问冷芳携有无修炼上的困惑,两人无视浮蘅交流,竟有种良师益友的氛围。浮蘅等得不耐,顾及冷芳携在场,并未发作。到后面掌门才说出来意,“听闻你与你师父打算举办和合大典,有没有看好的良辰吉日呢?”
冷芳携平静地说:“此事全凭师尊做主。”
“……这。”掌门讶然,他早就料到冷芳携无论情不情愿都不会表露出反对意图,但以为会在说话时露出几分,却没想到他看来毫无不愿。
难道说师侄与师弟也真心实意?
那从前的师徒矛盾……难道是一些二人的……
难得面对这样的事,掌门稍显困惑,更因浮蘅与冷芳携坦然的态度生出几分窘迫。
见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浮蘅志得意满:“师弟的房中事,就不劳你插手了吧?”
听得掌门双颊爆红,沉默好一阵,才强撑着道:“是我打扰了。师弟,你,你与师侄好好商量,我先走了。”
冷芳携目送他远去。
尽管无比渴望逃离浮蘅的桎梏,但他还有理智。浮蘅修为通天,纵使他求助掌门也无济于事,还极有可能使浮蘅对宗门出手,波及旁人。
所以虽然明白此次可能是唯一的逃离时机,冷芳携还是按下躁动的心,陪浮蘅演了一场戏。
但愿事止在他二人间吧。
那头,掌门难得失了从容,仓皇离去,遁逃至魑魅仙宫前,理智缓缓回归。
他第一个反应是,师侄果然是被强迫的。
无他,以冷芳携的性格,如果与浮蘅真心实意,早就令宗门知晓,操办和合大典。那位师侄从不屑于藏头露尾,向来顺心所为,可刚刚谈及和合大典,不见丝毫喜色,也似对大典全无兴趣,便知并非真心。
再说,前不久掌门才听说他与柳今歌似有意结为道侣,这么短的时间里,断然不会再与浮蘅有什么首尾。
是他震惊之下,失了理智。
不过就算当时看破,他应该也不能带走冷芳携。
现在连酝酿中的邪魔灾劫都不算什么,掌门满心忧虑,与大师兄私下说了那事。
“道侣?!”大师兄不可置信,第一反应也是浮蘅胁迫。回想从前和冷芳携谈及浮蘅圣尊,他的态度确实微妙古怪,比起掌门,大师兄更加确信,问掌门如何处理。
“难道我们真要通知宗门上下,如圣尊所说举办大典吗?”
浮蘅——
大师兄深吸一口气,缓缓突出。眼神晦暗。
掌门思索良久,缓缓道:“此事暂且按下,仅你我二人知晓,不得泄露于他人。”
“弟子领命。”
“至于如何处理……”掌门没有继续说,心道,师弟走错了路,他必须将他带回来,否则将是一场波及扶元界的腥风血雨,谁也不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