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和把买的菜放进冰箱,随口和沙发上的奶奶说话:“奶奶,我今天请假了,给你做饭。”
沙发上背脊佝偻的老人今年已经88岁了,手里拿着把芭蕉扇,喘息声呼哧呼哧的。
要是孙女以前请假不去上学,她肯定要说说。
但这两天,老人频繁做梦,梦到和死去的亲朋好友相聚。
她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
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没什么期盼了,就是放不下这个智力障碍的小孙女。
老人盯着孙女忙碌的背影,浑浊的目光里浮现浅浅的泪花:“小和,你以后怎么办啊……”
谭小和一边洗菜,一边开心地说:“奶奶,我找到一个工作,是大医院呢,他们愿意让我当前台,那个医院好漂亮,好大好干净……”
“我明天就可以去那边上班,到时候拿了工资,给你买草莓吃。”
奶奶很爱吃草莓,但是黎市的草莓太贵了,要三十多块钱一斤。
奶奶偶尔才舍得买一斤,自己只舍得吃两三颗。
等自己拿到了工资,一定买好几斤给奶奶吃。
老人却觉得奇怪……孙女儿这情况她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有正规医院收她呢?
老人问:“小和啊,你是不是被骗了?医院工作不要学历吗?”
谭小和说:“没有,他们说要长得漂亮,当一个样板。”
老人家默默点头,她也不懂前台具体是什么,听起来好像是站在前面迎宾的,应该确实需要长得好看。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孙女好看的。
她喃喃道:“要是真的就太好了,医院好,医院稳定又体面。”
老人才说了几句话,就虚脱得快没力气了。
但还是硬撑着,把事交代完:“小和啊,这个房子现在在你名下,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爸妈找你要这房子,你千万别给他们。”
“当年拆迁分了三套,那两套好的,都被你爸给败了,这套绝对不能给他们了。”
谭小和还不能明白这“哪天我不在”的含义。
她一边切菜,一边听话地应下来:“好。”
老人又交代:“谭小美要是再跟你要钱,你千万别给她。这死丫头,当年要是不因为她,你怎么会……哎,她最近没再欺负你吧?”
谭小和:“她昨天欺负我,但是班里有一个新来的女同学,她好厉害,一下子就把谭小美踢走了。”
老人欣慰地感慨,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学校里也有见义勇为的女同学。
她不再说话了,目光温柔地盯着小孙女看起来。
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眷恋。
孙女儿虽然智力残缺,思维迟钝,但她生活能力完全没问题的。
只要不被坏人骗,自己留下来的钱和房产,够她安稳生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