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昀喉嗓干涩,两眼发直,捱过短暂的震惊,紧接着灌入心头的便是莫大的幸喜。
他一袭单衣,慌忙涉阶而下,不顾衣摆染上一片湿泥。
他就说,她没死。
她真的没死。
益阳距上京不过一日路程,他快马扬鞭,半日便可抵达。
沉劲的马蹄印深深嵌在泥土中,马尾溅起飞扬泥水,这一路,他心血沸腾,心口砰砰直跳,浑身俱是按不下的冲动。
姜憬与墨时回来时,天色已全然暗下,院门连同各处房门都是虚掩着的。
二人下意识以为兰芙回来了?,可进?了?门又不见她人影,还以为是遭了?贼,连忙进?房中四处查看,直到看见灶下的柴火还燃着,揭开锅,里头是一锅煮好的芋饺。
这才松了?一口气,定是兰芙率先回来了?无疑。
起初墨时四处找阿娘,姜憬见一锅饺子没来得及盛起,还以为是缺了?调料下锅,兰芙临时转去街上买了?。
可一直等了?一个时辰,灶下的火都熄了?,一锅饺子凉透也不见人回来。
兰芙走时门都未落锁,应是不曾走远,可若是就在近处,为何这般久了?还不见回来。
姜憬眸色微暗,呼吸沉重,意识到许是出了?事。
最坏的猜想,便是她被人发觉,如?当年在安州那样被一群人强行带走。
她心慌意乱,吓得双腿垂沉发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住在隔壁的宋婶端着饭碗过来瞧探,见屋里总算回来了?人,神色焦急,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约莫一个时辰前,突然来了?几位差役,带了?芙娘子走,也不知?是做什么?”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就问了?句名姓,才一点头,人便被带走了?。”宋婶扒了?一口饭,用?筷子敲着碗沿,摇头埋怨,“这好端端的,官府怎的还胡乱抓人,莫不是搞错了?……”
旁人口中的只问了句名姓便胡乱抓人,姜憬一听,瞬时恍然大悟。
她与兰芙用?的都是旁人的牙牌,宋婶说官府只问了兰芙的名姓便将人带走,定是牙牌真正的
主人那边出了什么不妥,让官府给查出来了?。
两年了?,她们?为隐姓埋名,别无他法,只能?握着那两只不属于她们的牙牌日夜提心吊胆,万幸两年间都未出过岔子,可这日终归还是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兰芙去官府走一遭,官府那边再派人一查,她真正的名姓则定然暴露无遗。
不过这都是后事了?。
朝廷这几年愈发管束得严,冒用?他人牙牌一经抓到便是大罪,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救她出来。
她带着墨时匆匆赶往官府,可这个时辰了?,官府的差役陆续递了?牌子下值,朱红的漆门紧闭,兰芙许是被押在里头没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