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疏影和秦叁坐在里头,碧云同马夫在外头坐着。“三哥。”疏影瞧着秦叁有些紧张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句。“嗯?怎么了?”秦叁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在疏影的脸上,好似生怕自己眨眼之间,她就不见了一般。“你小字是不是舍行?”“对,你是如何得知的?是……叔父和叔母同你道的吗?”秦叁一怔。疏影微微颔首,“爹娘从不与我说除了孟氏之外的亲眷,所以我一直不知护国公府与孟氏的渊源,但爹娘却同我道过一人,就是三哥。”“他们说,他们从前教养过一个如同亲子般的人,在他们的心中,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第一子,他名唤舍行,取自——用舍由时,行藏在我。”“第一子……”秦叁敛下微红的眼眶,“是啊,我的小字就是叔父取的,他愿我入世出世皆由自己权衡,莫管他人道些什么,只要由己无愧便好。”“你做到了。”疏影勾唇,望着秦叁,“是非在己,毁誉由人,你从未让爹娘失望过。”“可是我却留不住他们。”秦叁通红着眼,与疏影相视着。“可你活的好便是爹娘最欢喜的了,三哥你可知,爹娘并未给我取小字,因为他们曾说过,若今后有机会让我见到你,便由你为我择取。”“我来?”秦叁颤动了一下瞳孔。“是啊,所以三哥可想好了?”疏影抿唇一笑。秦叁心头猛地一跳,脑海中飞速运转。想到了这个,却又觉得这不好,想到了那个,却又觉得那不适。他向来老成持重,可偏偏因为一个小字,乱了心神。等了半晌,他忽道:“唤作月素可好?”“月素?可是那句——只有关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对。”秦叁双眸含柔的望着疏影,“今后不论何时何地,愿你我能赏同月、牵亲缘、共怀念故去之人,兄长也永远在你身后,永世不离。”“好,多谢三哥。”小字一落,疏影终有了安定的感觉。“乖,三哥在呢。”秦叁抬手就拭去了疏影眼角的泪珠。就在此时,马车在外头缓停了下来。碧云的声量响起,“小娘,到府外了,还有……大少爷在等着您呢。”大少爷?听到此话,疏影一惊,还不等她出声,容衡阳的话语就从外头传了进来。“疏影。”“我在。”疏影应了声,转头就对着秦叁低声道:“三哥,我先下去了。”“去吧。”秦叁淡淡一笑,目送着疏影下了马车。在她去之后,秦叁突然撩起车帘,朝着外头矗立的容衡阳道了一句,“许久不见了,衡阳。”“原来是秦三少,昨日不是才见过吗?”容衡阳将疏影牵至自己的身后。“昨日那是故人相见,如今……”秦叁瞥了一眼站在容衡阳身后的疏影,一切不言而喻。昨夜他听大哥和四弟说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后,他的心中就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容衡阳如此狡诈之人,怎么可能猜不出阿影的身份呢?若真猜不出的话,那日在荣国公府的书房内,他就不会对大哥和四弟说出那番话了。只有大哥和四弟这般一个正直一个蠢的人,才会被他耍的团团转。“三兄果真比得旁人聪慧。”容衡阳淡淡开口。他这话一落,站在身后的疏影浑身一凉,难以置信的看着容衡阳的背影。秦叁一副十分瞧不上他的模样,冷笑道:“我与你同岁,三兄?我怕是担不起。”“大月余也是大,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带着疏影回府了,今日多谢护国公府招待。”话落,容衡阳牵着疏影就朝护国公府而去。望着他们的背影,秦叁的面色顿时一沉。“果真从前生厌的人,如今依旧让人厌恶。”……紫竹斋内。疏影跟在容衡阳身后,一块走进了寝卧。她看着眼前默不作声之人,心头不由地揪紧了几分。“公子,你全知晓了对吗?”“对。”容衡阳转身,“我早已猜到了。”“那你为何不说?你看我身为孟氏女,你不惧吗?”“我惧。”容衡阳牵起她的手,“我惧你会离开我,我想着再等等,等你愿意告知我后,我便全部尽数与你说,可护国公回来后,我便怕了,怕他们会将你带离我的身边。”“公子……”疏影怔住。容衡阳一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我不想你离开我,我长这么大,从未怕过什么,可遇见你后我才知害怕为何物,我不愿你离我而去,我这一生无所求,只求你一人而已。疏影,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让你以孟氏女的身份立于我的身侧,我要你堂堂正正成为我容衡阳的妻子。”一行清泪从疏影的眼角落下。她依靠在容衡阳的怀中,哽咽出声,“你为何这般傻?你既已知我的身份,便知我从前多数都在利用与你,可你为何……”“因为我爱你。”容衡阳将她从怀中拉出,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真心待我也好,利用我也罢,只要能同你生死不离,我便心甘情愿,只有你孟氏疏影才是我容衡阳唯一的妻子。”话落,他松开疏影,走到长案后的博古柜上拿下了一个小盒子。“这是什么?”疏影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小盒子,轻手打开。当她瞧见里头之物后,眼中的泪水瞬间控制不住的落了满面。盒子里放着的是两捋用红线绑在一起的青丝。“我这盒子在这放了许久,你都未曾打开,我从前不信神佛,可同僚曾和我道过,夫妻之间青丝相守,便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容衡阳拿起那两捋青丝,满目柔情,“阿影,我想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噗嗤。”疏影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的泪水在烛火下闪烁。“你何时剪的?我怎不知?”“在你睡着之时。”容衡阳拉起她的手,两人同握这两捋青丝,“怕你觉得我幼稚,便不敢光明正大的剪,如今告知于你,所以疏影,你愿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