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想嫁就不嫁。”江老瞪了江九淤一眼。江九淤气急,“父亲,怎么你也如此?”“我看你才是越活越回去了。”江老不耐烦地将棋盘打乱,“女子嫁人便是二次投胎,若所嫁非人,一生都苦不堪言。若所嫁非喜,那么最终也会两看相厌,不如让孩子自己去选,你不就当心今后你走了没人照顾知韫吗?你大可放心,你爹我活得必然比你长寿,更何况还有老二一家在呢,难不成他们会不管知韫吗?你就省省心吧。每次同你下棋,你都得给我闹这么一出,也不知是不是在官场中待太久了,回到家也是这一副惹人厌的性子。”听着江老毫不留情的数落,江九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道:“父亲,你放心,等回京后你也是要入官场的,到时候你必然比我还惹母亲生厌。”“逆子!”江老怒骂一声,抓起棋子就朝江九淤砸去。江九淤反身一躲。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从亭外走了进来。“江老,有人在外头行累了,想进来讨口水喝。”“在这种地方讨水?”江老眉头一跳,“让人进来。”“是。”小厮快步转身离去,没过一会儿就带着两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男子丰神俊朗容貌俊得惊人,女子头戴帷帽看不清样子,却也能瞧出不俗的身姿。“你是?”江老望着容衡阳,隐隐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自己在何处见过。“荣国公府,容衡阳见过江老。”容衡阳朝着江老作揖。他这话一出,亭中瞬间寂静了下来。江九淤面色有些尴尬,自己方才还在亭中说起此人,没想到此人竟出现在了他们的跟前。他细细的望着容衡阳的外貌体态,发现他不论是身形还是言行皆是一等一的,顿时对他的喜爱又上了一层楼。可当他瞧见容衡阳身侧的女子之时,眼中又含起了几分疑惑。小妹不是说容衡阳向来洁身自好吗?怎么如今身侧还有一名女子跟随?“原来是你啊,你幼时我还抱过你的。”江老反应过来后,顿时呵呵一笑。他朝着容衡阳招了招手,“你既是过来讨水喝,那也算是巧了,我这些日寻到了一方好茶,正缺人同品呢。”“多谢江老。”容衡阳放下手,带着疏影就进入了亭子。他们两人一入内,江老的木管顿时就聚集在了疏影的跟上。“这位是?”“祖父自取小字恨夏。”疏影低声开口。原本听到疏影说起小字二字的时候,江老等人还一脸懵。他们问她是谁,她怎么就说起自家祖父的小字了?可当江老听到后头两字之时,他猛然站了起来,连手边的茶盏打翻了都不顾。“你,你是……”江老难以置信的盯着疏影,随后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朝着亭外就怒喝了一声。“所有人都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是。”仆役们纷纷应声,快步就离开了亭外。江九淤和江知韫一脸疑惑的看着江老。“父亲,你这是怎么了?”江九淤有些担忧地走到他的身侧。江老一把挥开他的手,急忙的行到疏影跟前,“孩子,你可能让我瞧瞧你的摸样?”“好。”疏影轻应,抬手就将帷帽给拿了下来。帷帽一落,微风拂起之时,吹动着她的青丝。“你这双眼……”“像父亲。”疏影听江老说完了未道出口的话。江老咬紧了牙关,“你父亲……可是孟二那臭小子!”“孟二?”“孟二叔?”江老这话一出,江九淤和江知韫顿时一惊。两人齐齐地凝望着疏影,特别是江知韫,她直接踉跄了一步坐在了身后的石椅上。“对。”疏影点了点头。这一下亭内顿时寂静无声。过了半晌后,江老忽的笑起,“我就说,我就说怎么会有人知道那老匹夫自己取的小字!恨夏恨夏,是他弱冠前自己择取的。可惜这小字最后也没能用上,只有我与他两人相知罢了,没曾想到,他的孙女竟然还活在着世上,那你父亲是不是……”“嗯,爹娘亡故,孟氏唯余我一人。”“早该猜到了,早该猜到了啊。”江老闭眼落座,他藏在袖中的手紧握不已。再次睁开之时,他看向疏影的目光中都带着无尽的柔意,“孩子,说起来,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公呢。你祖父乃是我一门而出的师兄,你父亲从前也是由我教导的,我是你父亲的师长。”听到此话,疏影乖巧启唇,“师公。”“乖!”江老颤声道:“你是如何得知你祖父小字的?可是他告知于你的?”“嗯。”疏影想起孟太师,喉头都有些酸涩了起来,“在我幼时,祖父也曾来祖父看望过我几回,他来的时候总会和我说京中的一些趣事,还会和我道他的良师挚友,师公您便是祖父道得最多的一位。”“这个老匹夫居然还会同你说我,他说了我什么?是不是说我脾气坏不好相与?”“不。”疏影摇了摇头,“祖父道您真性情,是个知世故而不世故之人,父亲说您是他最好的师长,是您教他在此浊世中通透的活着。”“……他竟然也会说我这么多好话?老匹夫果真是老匹夫,自己带一家子走得那般快,只留下了你一个孤女,他真是坏到根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