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奴婢就等着那一天。”碧云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根本没有将云清的威胁放在心上。云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骤然暗沉了下来。她趁着四下无人,拔出头上的一根银簪,银簪最尖锐的那头泛着微凉的寒光,好像被人打磨了无数遍一般,恰如利刃可割喉。云清反手一转,用银簪将自己的一缕青丝给划落了下来。青丝落于掌心之中,云清将它编织成了一个怪异的图案,然后随手丢在石桌子上,这才抬脚朝院外走去。院外。云清一出来就看见容子婴准备跟着容子宁一起上疏影的马车。她噌的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容子婴。“你和娘坐!”“我想和阿姐坐!”容子婴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可在云清怒瞪的目光之下,容子婴浑身一僵,只能一动不动的窝在了她的怀中。云清咬着牙,一脸愤恨的望着马车内的疏影,“福安县主,子婴再怎么说都是我孩子,您总不能让他跟我这个娘离心吧?”“离不离心又怎会是我能够控制得了的?”疏影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转头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容子宁,朝着云清问道:“你就带走一个吗?”“哼!”云清冷哼了一声,“这个你既然这么喜欢,那就送你好了!”说完此话,云清抱紧容子婴就上了后头的那辆马车。看着云清毫不犹豫走掉的背影,疏影突然问了一句,“难受吗?”容子宁一愣,回过神来后便乖巧地摇了摇头,“子宁已经习惯了,娘自幼都是这么对我的。”她没有丝毫难过的面容上,却无故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悲伤。疏影微叹了一口气,牵着她就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朝前驶去,坐在对面的容衡阳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你爹和你祖母有来看过你们吗?”爹?祖母?这两个词汇在容子宁的印象中好似从未出现过。她摇了摇头,“我从没有见过爹和祖母,只有娘时常会和阿弟说起爹,可是我从未见过……爹。”“一次都没有来过吗?”疏影听到此话也有些惊讶,不过转瞬之间也想通了。容复殊没死之前,容齐氏整天想着给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再生出一个嫡子嫡女来,又怎会在意外头生的两个孩子呢?若非此方容复殊身死,恐怕这两个孩子都很难再回到荣国公府里。比起容子婴那至少有娘疼的模样,眼前这小姑娘当真是令人感到心疼啊。疏影伸出手将容子宁额角的碎发往后捋好,认真的对着她道:“子宁,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上。”“伯娘说的话,子宁一定会记住的。”“好,那你听好了。”疏影低声教导着她,“荣国公府不比外头,外头你饿了肚子没人疼爱或许还可以跑,但在国公府内不是。在国公府里,你若是不得他人疼爱,那么便连手下的仆役都敢欺辱于你?你想被那些人欺负吗?”“我不想!”容子宁毫不犹豫的说着,她紧张又害怕的握紧了疏影的手。疏影掌握住她的指尖,柔声说着,“我和你伯父虽然能帮你一时,但却帮不了你一世,人只有靠着自己才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你要是不想被别人欺负,那你就要想方设法得到他人的疼爱,还有你阿弟,你讨厌他吗,”“不讨厌。”容子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诺嗫出声,“阿弟虽然脾气不太好,可他却还是很关心我的,我有的时候在家中被娘打的惨了,他都会悄悄的给我塞一些东西吃,他就是被娘给惯坏了,但是本性不坏的!”“那你想你阿弟一直这样下去吗?”“我不想!我想阿弟乖巧懂事,我不想他变成别人眼里只会大吃大喝的人。”容子宁揪紧了自己的手心。疏影注意到此,轻轻的将她的掌心摊开。“所以啊,等你回到府上之后,你就请你的太祖母给你请先生,学习四书五经和诗文礼教,再将你阿弟一块带上一步步的将他扳回正道之上。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之人,以你娘的身份你们姐弟今后的路途必不好走,但你祖母如今只剩下你们这两个血脉了,想必你们也不会大受什么委屈。可你若想活得更好一些,就要想办法利用你祖母对你们的疼爱,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明白吗?”疏影将这些话掰开了揉碎了讲与容子宁听。容子宁认真的听着,将这些话全部记在了心中。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伯娘!谢谢伯娘的教导。”“不必谢,毕竟今后的路是你自己走的,与他人无尤,这里到府中还有一段路途呢,你且先睡一会儿吧。”疏影说着就将一个软垫放在了容子宁的身后。她瞧着容子宁这一副模样,就知道她这几日在外面东躲西苍担惊受怕的肯定没有睡好。一直强撑着的容子宁,听到此话之后,十分乖顺的就倚靠着软垫闭上了双眼,没过一会就打起了清浅的鼾声。在她睡着之后,容衡阳突然一把搂住了疏影的腰。疏影一惊,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拍打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孩子还在呢!”“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容衡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将头靠在疏影的脖颈处,“我只不过是在想,你将别人的孩子都可以教导的这么好,若是我们的孩子……今后定然只会更好。”听到这话,疏影的面颊霎时间就红了起来。“若是我们的孩子,我就不会这么教他们了。”“哦?为何?”容衡阳好奇的问道。“因为有我们在,我们的孩子必然不会受他人的委屈,你可以教他世间大道,为人处事的正理,教他如何成为一个立世的君子。可这两个孩子不同,特别是子宁,她自又无爹娘疼爱,二房又是那般的处境,若不教她为自己多谋算一些的话,今后之路恐怕坎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