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刑部和大理寺都派人在狩猎场上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查到,只能不了了之了。那十几条蛇好像无缘无故出现在营帐内的一样。此番狩猎大会出了这么多的事,北坞帝也无心继续下去了。第二日文武百官草草的吃了一顿饭后,便一同回京了。回到荣国公府后的第一件事,疏影就被容衡阳催着回房歇息了。她睡了一个午后,刚起身就听到外头传来的一声声软糯的呼唤。“伯娘,伯娘你醒了吗?”“是子宁吗?”疏影从床上爬起,“我已经起了,你进来吧。”“好。”容子宁轻轻的推开眼前的房门,一步步的就走了进来。她一瞧见坐在床上的疏影,那双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快步的朝疏影奔跑而去,“伯娘!您可终于回来了,子宁好想您。”“乖,用过午膳了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如今疏影看到容子宁,心中愈发的软了起来。容子宁乖巧的点了点头,“已经用过了,我这些日在学思院学了不少的东西,想要来和伯娘分享一下。”“哦,学到了什么?”疏影俯身正想把容子宁抱到床上之时。她的手刚触及到容子宁的手臂,容子宁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一副吃痛的表情。“你这是怎么了?”一看到她这幅神情,疏影心中突觉不对。舒服的摇了摇头,嗫喏着,“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不小心撞到?给我看看哪撞到了。”疏影轻轻地拉住容子宁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面前。而后不顾她的反对,就撸起了她的衣袖。袖子刚一撸起,密密麻麻的伤口就展露在了疏影的眼中。“这是怎么回事?”疏影滚动了一下喉头,一双眉宇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容子宁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心,她道出的话语里都带满着哭腔。“是,是娘打的,最近弟弟进思师院懂事之后,便没有从前那般听娘的话了,昨夜娘偷偷将我带回了屋内,然后……”“然后就动手打你了?”疏影咬了咬牙。容子宁的手臂上不止有鞭痕,还有针扎和蜡油滴下的痕迹。云清在荣国公府内都敢这样对容子宁,可想而知从前不在荣国公府之时,她又是怎么责辱这个孩子的。“我教你的,你难道忘记了吗?”疏影凝望着容子宁的眼眸,她抬手将容子宁额角的碎发往后撩去。“你才是二房的主子,以你娘的身份,她并不能责罚你,这也是为什么她只敢将你偷偷带回房内,却不敢在外头对你动手的原因。你应该也瞧得明白,云清她并不疼爱你,可你若因为怜悯或者想要那微乎其微的母爱,那我也不劝你了。”疏影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心的人。若是容子宁她自己不愿意立起来的话,那她再怎么教导相帮也是无用的。既然无用,那自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不是的。”容子宁连忙摇头,“是因为……阿娘说若是我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她就和祖母说我不是父亲所生的。”听到此话,疏影险些笑出声来。她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容子宁的脸,“你娘这些话也就只能骗骗你这种小孩了,你祖母是绝对不会容许你父亲的血脉被人混淆。所以你娘生你和你弟弟之时,你祖母必然是有派人盯着的,她既然认了你是她的孙女,那就绝对不会有错,你娘这话就是故意在骗你的。”说完此话之后,疏影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就算再怎么聪慧,也终究容易被人哄骗。想到这,疏影起身下床,走到案桌边就拿出了一个药膏,她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了容子宁的手臂之上。“子宁,伯娘再教你一个道理可好?”“什么道理?”容子宁睁着一双大眼,眼底是满满的求知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只有自己才可信。”“那伯娘也不能相信吗?”容子宁问道。疏影为她擦药的手一顿,而后点了点头,“对,连我也不能信,人在生死攸关之际,利益纠葛之时,总会下意识的为自己着想。你若想今后过得好一些,那你就只能相信自己!要是有人再以这种话来威胁你,你就要掐住她最害怕的一点反威胁回去。你娘要是再这么和你说的话,你就同她说,若你不是你父亲的孩子,那么第一个死的人就会是她,因为你祖母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太了解容齐氏了。容齐氏本就是个自私自利阴毒的人,她除了容复殊和这两个孩子之外,恐怕谁也不在乎。她如今还留着云清,无非就是看在云清是这两个孩子生娘的份上。要是云清当真说容子宁不是容复殊的女儿,那么容齐氏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背叛他儿子的人。听完疏影这么说,容子宁明白的点了点头。她往后一退,对着疏影就俯身一拜。“伯娘,我至少在外面长大,从未学过什么大道,是您教会了我许多,您方才的话我记在了心里,可有句话我却是不认同的。”容子宁年纪虽小,可如今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成熟的意味。果真是受过委屈的孩子才早当家啊。“什么话?”疏影挑了挑眉。容子宁起身,乖巧的笑着,“您说叫我不要信您,可我在这世上谁都不信,就是相信您,因为是您救了我的命,教导了我这么多的事。要是没有您的话,我恐怕那日就会被那个婆子打死,所以在这世上我唯独相信的只有您一人,不管过去多久,您对我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间。”容子宁这番话让疏影无声了片刻。疏影牵起她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身侧坐下。“你这孩子是个心善的,既然你叫了我一声伯娘,我今后一定会护好你,好好的活下去吧,不管再苦再难,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